冬天的夜晚有冷冽的风,王晶与正羽已经不知道拥抱了多久。幸亏这时候在小区里晃荡的人不多,偶尔有人经过,大约也是见怪不怪了,过节嘛,可以理解。王晶觉得伸到正羽背后抱住他的手已经冻得跟鬼爪子似的冰凉了。正羽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着她慢慢地抽抽噎噎地停下来。王晶抬起头看正羽,他眼里仍然是贼特兮兮地一片晶亮,一如那个,和她一起看恐怖片的少年。当中的十年,仿佛没有过去,他们也从来就在一起,相拥的刹那,熟悉而亲密。“外面风大,我们上去吧。”正羽在王晶耳边低低地说。王晶在他身前转过身来,背贴着他的胸膛,他依然用大衣裹着她,然后他们一步一步地蹭着往前走,上楼梯的时候,走得磕磕碰碰的,王晶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就没心没肺地笑。“你羞不羞?又哭又笑的。”正羽笑着叹口气,心里想,听说眼前这位是心理咨询师,怎么她自己的情绪还这么多变?楼道里的灯光有点昏暗,王晶忽然转身对他作个鬼脸,伸出舌头,把一把长长的头发拨到脸前扮贞子,正羽唬了一跳,随即一手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就伸到她头上,一阵猛烈的摇晃,弄得她头发乱成一团。王晶头都晕了,整个人索性靠到正羽身上。正羽忽然轻声哼了起来:“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又是老好罗大佑,又是他们一起听过无数次的那些歌。王晶也安静了下来,转头默默地上了楼,开门让他进了屋。忽然想起来,他们好象还从来没有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呆过,高中时都不敢往家里带,一直到毕业那年的暑假,也还是一大帮同学一起互相串门儿,今天这个家里,明天那个家里,只顾着吃吃喝喝,打游戏,看电视,象一群喂不饱的饥民,路过贵境就会把别人家里的冰箱洗劫一空。那时候自然想都没想过要到宾馆开房间之类的。好不容易等到上了大学,第一个学期没过完,他们就分了手。王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至今后悔高考那年,因为临考前发了一场高烧,所以考试成绩只勉强够得上本科线,她跟正羽原本约好了一起考北京的学校的,谁都没想到王晶,这个一直功课第一的学生,居然只能被一个她顺手填的第二志愿的学校录取。而这个学校所在的城市,离北京很远,离家乡倒是很近。她也曾经想过,如果当时复读一年的话,一定能考到北京的理想的大学,最重要的是,可以跟正羽在一个城市。可王晶一向是全班成绩最好的一个,还常常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各种竞赛,拿过不少奖,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让她回去复读,太伤自尊了。所以最后,她还是去了录取她的那个学校,却因为这样的距离,跟正羽分了手,想来不是不遗憾的。不过他们的分手是在大学第一个学期,那时候她就算选择复读,也一样与他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以他们两个人都不服输的性格,也许还是会发生一样的事,一样的结局。所以,是注定的吧?进了屋,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王晶开了放在沙发边的一台石英取暖器,石英管烧得红彤彤地散着热气,那热气慢慢地笼过脚面,热乎乎的感觉顺着小腿爬上来。屋子很小,一会儿就开始暖和起来,又也许是因为,他们一直彼此依偎着,所以慢慢地也不再觉得寒冷。正羽脱了大衣,扯了扯外套前襟上一大片濡湿的印子,“你这是眼泪还是鼻涕?”
“你管呢?反正我糊都糊上去了。”“那你赔我一件毛衣,要温暖牌的。”王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只织过围巾,这么多年没织了,搞不好早忘了怎么打毛线了。”正羽也笑了,他知道,王晶会一点点针织活儿,高中时替他织过一条毛线的围巾,手工奇差,针眼忽大忽小的,他也照样兴高采烈地戴出去,还得意地跟他几个铁哥们儿说:“我女朋友送我的,温暖牌。”那个词是从港剧里学来的,王晶其实痛恨做这种落后的手工艺品,但就是想亲手替自己心爱的人织一件毛活儿,那也是她这辈子至今唯一的一件毛活儿,一条不到两米长的围巾,用了她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等到终于围上他脖子的时候,已经快要开春了。而老好吴正羽,仍然耐着日渐高涨的气温戴了好些日子,直到满大街都再不到一个人戴围巾了才作罢。呵那些日子,一想起来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好笑的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微笑。王晶站起身来,想去倒杯水,正羽一把拉住她的手,顺势又把她拖到他身边坐下,双手环住她,“不许走。”“给你倒杯水,喝点什么?”王晶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一下。正羽还是不松手,顺势把头枕到王晶的肩膀上,眼睛望着别处,耳语似的说:“大一那年的寒假,我一下火车就去你家找你,可是到你家楼下的时候,看到你跟一个男生一起拎着行李往你家里走”王晶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有个男生,跟自己一起?王晶努力地回想,有些困难,十年前的事了,已经没什么印象。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来了天啦,竟然是这么一回事?!“那个男生是我大学同班的同学,寒假他到我们家乡那儿旅游,我们班就我一个家在那儿的,就帮他订了我妈他们单位的招待所,他跟我一趟火车,到了自然要帮我先把行李放回我家。”说着,王晶忽然觉得难受,居然是这么小的一个误会,居然!而彼时他们大约都足够骄傲,他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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