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席开始前一刻,邵玄还在为了婢女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他被架在两名侍从中间,甩都甩不开,狼狈不堪的顶着个笨重的头冠无能狂怒道:“喂!你他娘的说这话什麽意思!啊!有种回来给我说清楚啊啊啊啊!”
佣人在二哥邵洋笑吟吟的逼视中讪讪退下,只听府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汹涌,全是闲着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车马声由远而近,穿金戴银的马匹前後跟着一群侍从,承载着轿子浩浩荡荡停在邵府外。场内场外乱做一团,只听为首的太监扯着高亢的嗓子喊了一声:
“公主驾到——!”
原本被人架着的邵玄闻声挣脱了开来,两腿轻巧踏地,脸色浑然没了方才那副无赖又贱兮兮的样子,他抬手正了正衣冠,甩了甩袖子就迎上前去。
公主低头掀开帘子,被人扶着下了轿,就看见邵玄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温声说道:
“久仰大名——仪德公主可真是和传闻中一样出落得美丽大方,不愧是画壁江山绝色佳人,鄙人孤陋鲜闻,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话说得如此亮丽堂皇,然而此刻邵玄心里想得却是:这女子漂亮归漂亮,但相比颜十二还是差了那麽一点,颜十二总能让他燃起比起单纯的欣赏还要更甚一层的…慾望。
这女子也是神奇,听见邵玄这麽说并没有露出正常女人会有的娇羞的笑容,而是微微一勾嘴角,理所当然覆上邵玄的手,说道:“邵公子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一般娶妻纳妾这种事情呢…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既然你不情、而我也不愿,咱俩就权当做个戏,给大人们看看就得了。”
邵玄笑了笑,心道这公主看着也不像是故意刺探他,便也爽快说道:“公主不愧是公主,邵某的心思倒是被你一眼给看穿了。”
公主冷笑一声:“我看穿你什麽了?”说完她皱了皱眉头,“这儿蚊子也忒多了,你赶紧领我进去,我饿了。”
这女子嘴上叨叨念着,可是现在这个季节哪有蚊子,无非是想让邵玄动作快点罢了。
邵玄应了声是,领着人进了主殿,厅堂上的桌子菜肴和人都已经就位了,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分别拉开椅子做了下来。
邵家一群男人站在两旁,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远房亲戚还有娶进来的妻妾,零零总总加起来起码有四十几人,看见公主坐了下来,才都纷纷跟着坐下。
这一顿饭吃得不算太轻松,邵玄才刚坐下来就又得站起来跟人敬酒,来来去去几回他也就乾脆不吃了,邵家亲戚都当他是要娶亲了,纷纷讨好的揽着他的肩,笑道:“邵三公子很有本事嘛,居然娶了仪德公主,以後需要什麽帮忙就说啊,沾了你的光了,总得回报点什麽嘛!你说是吧!”
这话说得貌似亲切,然而却是有刻意贴近讨好的意思,邵玄打小这种话听得多了去了,凡是跟邵家交道打得多了点的人都不会使用这麽低级的方式,邵家不在乎讨好或是利益往来,他们看重的是这个人的手腕、谋略和本事。
邵玄面上笑眯眯,嘴上也是张口就来,装醉含糊地道:“二伯伯您人真好,其实邵某平时还真的不缺什麽,今日见了公主之後,才知道什麽叫作可遇不可求啊。”他哀叹一声,“公主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和她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哎…”
那二伯听了一愣:“此话怎讲?我看公子不是和公主处得挺愉快的麽?怎麽会生出如此想法?”
邵玄佯装失意的灌了口酒,酒杯重重落在桌上:“那是您有所不知,那美人刚到邵府的时候就和我说了…说她只是应了父亲的要求,来这儿走一趟,分明对我半点意思也没有,其实我也知道…您说,我打小不学无术,也不怎麽认真念书,有什麽资格配得上这样优秀的人呢?”他踉跄撑了下二伯的肩,喃喃道:“说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二伯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随即赶紧安慰道:“你这是哪儿的话,邵家怎麽会有没出息的人?只要生在邵家,就远远比别人高一个头了,公子就算什麽都不做,也不会有人看低你的。”
这说的倒是句实话,只不过还是有些例外的…邵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颜十二苍凉淡漠的眼神,心里不禁苦笑一声,面色却是如常,:“二伯您真好……来!二伯,咱俩喝一杯!”
“哦!好!好!”二伯扶着袖子和邵玄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心中却是暗笑着想,这三公子果真是没什麽出息,成天游手好闲的,要不是他家大哥二哥带着他一道鸡犬升天,此刻怕是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酒会持续了几个时辰,等到散会的时候邵玄也已经醉的东倒西歪了,仪德公主不惯喝酒,所以本该敬的酒全都跑到邵玄那儿去了,饶是他酒量再好,这一杯一杯下去,脑袋也有些发晕。
宴席散後仪德公主便回去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家,邵府一下子就清净了许多,老爷子不胜酒力的躺到榻上睡着了,邵家女人也都回房歇息了,只有邵项和邵洋还在厅堂聊天聊得不知天南地北,见到邵玄往门外走,邵洋扯着嗓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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