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帅没有回答,他松开傻在一边的冷秋魂,漫不经心地拾了粒混乱之时掉落的骰子。小小的骰子被抛到空中,随意地弹了一下,白色小块便腾起飞出,去势却慢得惊人。宛如被一股无形的柔水轻轻托起,慢慢地移向砖砌的高墙。
那里,正是少女方才掷出的骰子钉入之地。
只见那方型小骰不紧不慢地蹭向墙上洞穴,微微向里顶了一顶,陷入卡下,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安静平稳、悄无声息。
围观之人皆是一愣,有人因好奇而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一触,那没入墙中的七粒骰子竟全部化作飞灰,只有那一堆堆小小的粉尘,宣告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露这一手并非为的赌博,而旁人看去多少他并不在意,其中功力深浅、手法奥妙,只要这习武的当事人明白,那就够了。
示威完毕,老变态看向面色发白的少女,满意地微笑:“你想要的,这人未必知晓,而我却未必不知。”
少女神色一沉,有些惊愕有些愤怒,最多的却是无奈溃败。在这人面前,她仿佛是个无知雏儿,即便对方满脸带笑、云淡风轻,却终只能僵僵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她不明白,自己从小在父亲身边习武练功,四周更是孔武有力、忠义豪爽的沙漠男儿。论武功,父亲自是非同寻常;论身材,任谁不是魁梧百倍?
而这人,只是站着、笑着,为何能有如此气势?
达到目的,荆蔚微微侧身,朝冷秋魂勾唇一笑:“冷兄可否稍做回避,将此事交由在下处理?”
冷秋魂也不是傻子,几次三番,他就算脑袋真不好使也看出面前之人非同一般。深深看进对方眼里,粉面孟尝并未犹豫太久,便扬手招呼众人离去。一时间,硕大的厅堂只剩楚盗帅和黑衣女子,一声不吭、相视而立。
“一画、一信、一人。”荆蔚一直是从容的,看进女子眼里的神态甚至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他喜欢男人,却也绝不会轻视女子,只要不添麻烦,像这类刚毅坚强、聪明果决的,向来也算欣赏珍惜。
“令尊入关前所接的信件可在阁下手里,又能否借来一看?”
女子闻言一颤,不由退了半步,很快又咬牙稳了身型。她死死盯着楚留香,目光变得狠烈锐利,仿佛稍一松劲自己又会溃不成军。
“你知道那幅画……女人的事!?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你如何得知他已入关?又如何知道他曾接到一封书信!?”
面对炮弹似的连连疑问,盗帅眨了眨眼,好笑地说道:“姑娘可还记得,此刻是我在问你?”
听到“姑娘”二字的同时,黑衣女子的长鞭反射地甩了出去。此时她已忘了惧怕,更多的是决绝狠烈,而那双阴森冰寒的双眼,刹那间爆出了灼热的火花。黑色长鞭宛如猛毒细蛇,飞射而出的同时,化成了无数圆圈,每个圆环套中的仿佛都是屋内那可恨男人的咽喉。
荆蔚依旧是笑,他青烟似的窜到少女身后,在耳边嬉笑着说道:“大怒伤身,像姑娘这样貌美的女子,切勿因此而有所折损。”
“说!”黑衣女子大声怒吼,她左手一扯,黑色的斗篷巨浪似的向人压下,风声之中竟还夹带七点寒星。
这一招“云底飞星”正是昔年纵横天下那“大漠神龙”的平生绝技。招式狠毒,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经丧命于此。
暗器势如破竹、穿胸而来,盗帅倒也不急不惊,他胸腹一缩徒然退开,而那七星针就算去势如电,待去到墙角也已有所减缓。而荆蔚只需稍稍扬手,便将那七点寒星轻松夹入指间。
女子倒抽一口气,却已同时击出七鞭,每一鞭都宛如卷云,一个又一个地绕着圈圈。
能制她的手段委实多种,盗帅本还有心消遣玩闹一会,却在看到铺天盖地的大小圆圈之时,百感交集地抽了面皮。
好一个……圆环套圆环娱乐城……也不知一会是否能看到有人被放到天空做风筝。
只可惜这里没有菊花厂,即便被鞭子甩出的劲风稍许一扫,也不是闹着好玩的事。老变态一面闪避,一面不动声色地扫看四周,最终在瞧见赌桌上那柱形签筒,才无可奈何地扬了扬眉。
只希望这般手法,原版正货并未用过。倘若真是,那也不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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