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冲她哐哐连磕几个响头,便怀揣着那摞折子恭恭敬敬告退了。
珠帘颤了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华滟端坐在高背椅上,目光穿过珠帘,投向外面辉煌盛大的宫殿群。
自从青陵台事变后,皇兄仓促登基,可那时得用的太监宫女几乎都被叛军一刀抹了脖子,宫中实在无人可用了,华滟便把奇墨遣了回去。
奇墨本就是先太子妃从东宫调走送给她使唤的,那时让他回到皇兄身边,一是为了填补人手,二也是为了未来的新帝身边能有个自己人,且不说传递消息的作用,能让她时时知道皇兄身体的情况,她那颗悬着的心也能安定片刻。
——她实在是受不起再失去一个亲人的痛了。
奇墨头脑灵活,背靠月明宫,又会钻营,没多久就被提进了司礼监,如今三四年而已,就爬上了掌印太监的位子,叫人不得不服。
自从奇墨做了掌印,华滟也不似前几年那般时不时就传唤他,倒是叫她没想到的是——权力这东西果然如毒药,这才多久没唤他来,奇墨好似变了个人:油滑、世故、奸猾到她几乎都不敢认了。
华滟心里暗暗提防起来,这枚棋子,怕是不好操控了。
她在月明宫坐了足足一下午,处理掉堆积的宫务时,天色已晚。
本想去端本宫见一见皇帝,奈何近侍前来回禀,说皇帝正作丹青,不愿见人,请长公主回吧。
华滟默然立了片刻,终是朝近侍微微颔首,出宫回府了。
途中伤情满怀。
车马驶过朱雀大道,华滟撩了帘子看,见满街灯火辉煌,华灯宝炬,流光溢彩,好似当年她扮作小少年,跟在皇兄身后出宫赴文会时的场景。
——于黎民百姓而言,天潢贵胄间的倾轧谋算,自是如那些华美的宫殿一般,是高高悬浮于天际的,从来都不关乎地上的生民。他们在意的,是一年的饭食、徭役……
那些,曾经是皇兄在意关怀的事啊。可如今他不理朝政也不管俗务,一有时间就扑在丹青上,一画就是好几天,直到身体受不了才停歇。华滟曾见过小太监拿给她看的画,那画上一颦一笑,一衫一钗,分明都是已逝世的先太子妃贺仙蕙的身影。华滟长叹一声,命人收了画作,从此以后,不再催皇帝上朝理事了。
华滟几乎已回想不起来,当初并辔驰骋在这长街上时,皇兄飞扬的神采。
明明才几年而已,离她却远得仿佛前世一般。
车帘落下,将红尘凡世分隔开来。
华滟回过头,看向出现在车厢里的黑衣人,她微微点头。
那人敛首,无声地朝她拱手行礼。
“怎么样?查到什么吗?”
“禀殿下,坤七和坎九各带了一队人马南下。刚接到信鸽传书,他们已到了淮安,正准备入江南道。”
“好。告诉他们,小心为上。”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