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华点燃一支烟,回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会在被母亲责骂之后坐在窗前呆呆地仰望星空,迫切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找到一条通往世界尽头的路,现在他长大了,可是年少时的错误却将他逼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像此时,路从车灯前方的黑暗中一点点显现出来,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别无选择。
等到合适的时间,张文华给自己的手机开机,发布出之前保留的那条朋友圈。这样一来,这条朋友圈会显示之前的定位,但是时间显示的是现在的时间。
车子最终停在距离车祸现场七十多公里的老城水库边上,那里有一条被荒废的小路,通往水库深处的深水区。张文华隐藏好汽车,背着马小霞穿过树林,抵达水边。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马小霞身上绑些石头沉进水底,让她溺死,但走到此处,他看到岸边的野草中有一条生锈破底的铁皮船,于是又改变主意,把船推下水,把马小霞放在船上,用绳子将其四肢固定在船边的把手上,缓缓划向水更深的地方。
张文华曾在网上看到一条很有意思的言论,说几乎每一座城市的每一个水库下面都有来路不明的尸骨,每一具尸骨都牵扯到一桩不为人知的罪恶,只要把水库的水放干,就能找到尸骨,但没有人会为那些尸骨劳神费力,所以正义并不是人的终极追求。
船底一直在漏水,慢慢向下沉,距离岸边差不多三十米后,张文华相继把马小霞的平板电脑和手机丢进水里,见水深差不多了,便决定把船弄翻,自己游回去。
他抓住长命锁的链子,喃喃道:“你这样的人不配长命百岁,跟王逍遥到下面团聚吧!”
说完,他用力一拽,把链子拽断,丢失多年的长命锁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可是刹那间,他感觉手感不对,摊手一看,那并不是长命锁,而是一块跟长命锁大小差不多的祥云形银坠。
错愕间,马小霞微微睁开眼,吃力地问:“是文华吗……我这是在哪……我是不是撞车了……”
“长命锁在哪?”张文华暴怒。
“什么长命锁……”马小霞的大脑还处于麻醉状态,口齿不清,双眼失焦。
“装他妈什么糊涂!我的长命锁,在李萱源身上,你拿到了,一直在勒索我!”
“我听不懂……”
“不说我就掐死你!”张文华掐住马小霞的脖子。
“别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小霞尝试挣脱束缚坐起来,可动了一下便放弃了。她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绵软无力。
“那我提醒你一下,”张文华的五官挤在一起,“碎光落满身是你吧?把我骗到楼上让人偷走我的钱又找人来捉奸的是你吧?”
“碎……我没偷钱……我想向你借钱帮王大伯还债最后为他们做点事……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被你看出来了……”
“在我面前编故事你太嫩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打电话让那几个流氓上去?”
“流……不是我……他们是白勇的朋友……是李玉竹骗他们说自己在我那……他们才去的……玉竹她总是……”
“还他妈骗人!你打的电话我都听见了,是你让他们上去的,而且好端端的你洗澡干什么?”
“我没有……”马小霞的眼中流出泪光,不是害怕,而是解释不清的委屈,这委屈也激发出更多力量,“我是打给逍遥的父母……我本来只想少借一点……但你准备了那么多……我又拿不准主意……所以想让他们当面跟你说……昨天下午我把他们接到市里的一个亲戚家去借钱……人家没借……他们很难过……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在帮他们……可如果他们不知道钱的来源……肯定不会收的……而且……而且……说了你别生气……你一直盯着我胸口看……我以为……我害怕自己不敢拒绝你……所以……想偷偷打给他们让他们过去……”
“那你今天回杏花屯干什么去了?”
“送他们回家……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先送他们回来……我再想办法找你……文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张文华的手慢慢松了,他再看看手里的“长命锁”,怅然瘫坐在船底。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走完旅途,却发现从根儿上就走错了方向。
他看得出,马小霞没有说谎,按照马小霞的说法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也没有破绽。
这才是事实,马小霞之前所有的心事重重、所有的琢磨与躲闪、所有的欲言又止,不过是一个木讷呆板的人在向一个不很熟悉的人开口借钱时自尊心的犹豫挣扎。
船底的水更深了,渐渐淹过马小霞的耳朵,她虚弱地移动手指触碰张文华,“文华……我头疼……感觉身边好多水……帮忙把我送去医院可以吗……
她该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默默地在小县城里工作,照顾着王逍遥的父母,等待王逍遥那个浪子回来娶她,王逍遥死了,她没有抽身而去,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帮王逍遥承担那笔债务。她把从来没有亲情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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