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出京这一趟,人马上万不止,乱中有序。祝含之坐在马车里,时不时便有内官或是将领前来,叩门问候祝含之。繁记虽是几年前才成了皇商,却极得皇室看重,宫中的吃穿用度,凡眼所见,凡手所触,未尝没有繁记所出。繁记这二位女当家因此极得上恩,虽为百姓商贾,攀附者也络绎不绝。周鸣玉先前只是有所耳闻,如今见了,才知所言不虚。繁记的马车跟在后头,周鸣玉坐着陪祝含之闲聊,一直等到巳初,马车才渐渐动了起来。这一走,来问候祝含之的人才少了,她呼了口气,软软倚在靠枕上。“瞧着累不累?”周鸣玉笑道:“祝当家玲珑心思,我瞧着应付自如。”祝含之嘁了一声,道:“你往后行事小心些,再往上走一走,也有要日日应付人的一天。”她这话是要提拔周鸣玉。周鸣玉本就有此意,便道:“多谢祝当家关照。”祝含之笑起来,一张漂亮的面孔,狐狸般的狡猾。她道:“我不是白关照你的。”周鸣玉抬眼望她,等她下文。祝含之的笑意没变,秋波潋滟的一双眼却忽而冷了下来,连音色也变得寂寂:“你怎么得罪杨简了?”周鸣玉侧首看向车外,祝含之道:“他们听不见。”周鸣玉闻言再没有犹豫,立刻果断道:“前些日子我去端王府上,端王妃问我要去了一把团扇,这团扇之后给了郡主。郡主之后来找过我,说此人将这扇子拿去了。我为此留了心,发现房间也被人翻过。至于是为什么,我也不知。”谢家的事决不能说,但祝含之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此事是她不妥在先,若是杨简不问缘由直接向她下手,唯一能救她的就是祝含之。祝含之瞧了她一眼,默了半晌,问:“没了?”周鸣玉垂首道:“没了。”她看不见祝含之的脸色,但听见她冷笑了一声。可随即,祝含之便收敛了迫人的气势,自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周鸣玉。周鸣玉接过。祝含之道:“里面的东西,从日期到地点,从人物到事由,你务必一字不落地背清楚。自此往后,这些就是你的过去,就是刀抵在你脖子上问,也是如此。”周鸣玉心中大惊,手一颤,倏然抬首望向祝含之。祝含之偏偏头,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平白带走一个人,半分不会细查罢?”周鸣玉想着谢家那些过去,心底飞快运转。祝含之看穿了她似的,又道:“你放心,我当日不说,以后也不会说。杨简派人去查你,也只能查到你手里那些东西。你只要背清楚了,什么事都不会有。”周鸣玉看着手里那些伪造的经历,上面彻底抹去了她曾作为罪臣家奴充作官奴的过去。她不会和谢家扯上半分关系。周鸣玉望向祝含之:“祝当家想要什么?”祝含之十分轻松地耸耸肩:“还没到时候。等我需要,我会和你说的。”她自马车里翻出一个棋盘推到中间,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现在,陪我下会儿棋罢?”祝含之笑起来,实在美丽得叫人无法拒绝。周鸣玉犹豫着接过棋子。--马车浩荡行了小半日,终于到了上苑,慢慢分流,带领众人前往各自居所。周鸣玉一见车停,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快道:“祝当家,我先去房间内帮您布置。”然后转过头麻溜跑了个飞快。她心里一阵后怕。祝含之是哪里来的臭棋篓子?又菜又爱玩!她宁愿被杨简绑去上刑都再也不要和祝含之下棋了!祝含之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周鸣玉忙不迭跑开的背影。“跑那么快,你知道路吗?”周鸣玉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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