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杨简喝不惯她们的茶,要将杯子还回来,心里嘀咕着骂了他两句,谁知他却看了一眼药碗里残留的几许药渣,问了一句:“药方还在吗?”周鸣玉瞥眼,偷偷瞧了他一眼。杨简脸上没了方才的冷意,只是平淡地同绣文道:“你将药方拿来给我看看。”绣文心想,是他将周鸣玉救了回来,昨晚夜半来给她送药,今日又来问她伤情,应当没有安什么坏心。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周鸣玉,却也没见周鸣玉有什么反应,想起这几回她对他的态度都算不上拒绝,心里大概有了点谱。绣文口中称是,转了出去。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周鸣玉不知该说什么,杨简优先开了口:“我昨天给你带的药,你都没用罢?”周鸣玉手指缠着裙边的衣带,低着头不看他,含糊道:“我先放起来了。”杨简就猜是这样,他耐心道:“宫里那些药,一时检查不出来问题的也不少,长期用在自己身上的,最好还是谨慎一些。”周鸣玉道:“我知道的。”杨简继续道:“你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防着我。但是旁人给的,你是不是也该防一防?最起码,原之琼带的太医给你开的药,你就不要再继续用了。”周鸣玉自己也没打算再信任原之琼,但是她也不爱听杨简的念叨。好像别人都信不过,他就能信得过一般。于是她便回道:“大人何必总觉得我防备您?是您自己每句话半遮半掩,只说要我防着,却不说要我防谁。说了有人要害我,又不说是谁要害我。我自己猜来猜去,总会有猜多猜少的时候。”杨简笑一笑,道:“在这儿等着我呢?不就是想问我,那个想要阻拦救兵的是谁吗?”周鸣玉顺势问:“那您说吗?”杨简心想告诉她也好,让她自己上心留意,便道:“那日宫中曾派一队禁军下山寻人,大约是在我们第二日走后,才找到了你的坠落之处。”此事周鸣玉也知道。据说是原之琼被救起后,说了周鸣玉坠崖,所以才有人去找的。而那日他们回来不久之后,这队人马便被召回了。周鸣玉听说这事的时候也能猜到,若不是杨简先问了原之琼下山来找她,恐怕凭原之琼的本意,不会好心到命人去找她。最起码,不会当场就想起要人去找她。若是那日杨简没来,等到那队兵士找到周鸣玉,恐怕她有命也要拖成没命了。杨简同她道:“那队兵士属太子麾下,而原之琼被送回去之后,曾秘密叫人去找了祝含之。”祝含之私下与东宫过从甚密,这事也有不少人心里清楚。周鸣玉目光沉了沉,道:“大人多虑了,祝当家恐怕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可以干扰太子。”她并不是完全信任祝含之,只是实话实说,祝含之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算计到太子的头上。更何况,凭祝含之对待原之琼的不屑态度,未必肯听原之琼的意思将她灭口。杨简点头,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自然不会随意受人干扰,祝含之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善茬。只是不知,原之琼是否想借祝含之将太子拖下水。”他顿了顿,强调道:“陛下看重太子,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也就是说,原之琼绝非只是一个贪慕荣华的普通郡主,她的野心与胆量,迟早会膨胀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周鸣玉明白了杨简的意思,只是想不通,端王已经是一人之下,而原之琼的封赏也并不比寻常公主差很多,她究竟还想要什么?周鸣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原之琼保持距离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自己也没必要拿性命犯险,靠近这个野心磅礴的郡主。但在此之前,她需要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周鸣玉望向杨简,定了下心,想,要不要冒犯一下杨简,将自己的怀疑问个明白。她觉得杨简应当不会太在意的。“我可否问大人一个问题?”杨简挑眉:“你说。”周鸣玉沉声问:“那日大人在端王居所之外所杀之人,究竟是谁?”杨简直接否决了她的问题,道:“这个不能问。”周鸣玉不满地挺了挺背,道:“是大人说了可以问的。”杨简看着她这副模样,轻笑道:“我只让你说,没答应你一定会回答罢?”他的笑意落了些,道:“你不是给宋既明说什么也没看到吗?以后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就好。”这句话其实就是回答了。周鸣玉决定顺势确定继续:“那我再问大人一个问题?”杨简依旧没把话说死:“你先问。”周鸣玉干脆直言:“郡主要杀我,是否因为那日我有可能看见了那个人?”杨简的目光落在周鸣玉平静的脸上,她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个想法,脸上也没什么惧意,只是想等他最后确认一句。他没说话,最后也只是偏开头,淡淡带过:“不全是。”但这句已然足够她确定了。那天杨简杀的,必然是个今上与端王两方都知道的关键人物。不管是否还有别的理由,单就周鸣玉有可能看到此人这一点,便足以要她性命。
不是原之琼,也会有别人。周鸣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大人。”“怎么谢?”杨简的语气突然松懈下来,懒洋洋的姿态有些像上京那些个走马观花的浪荡公子哥儿,“我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在背地里同你议论皇亲国戚,透露了这么多机密。你要怎么谢我?”他开始逗弄起周鸣玉了。周鸣玉立刻道:“大人休要胡说!你方才明明什么都没答!”“行,我没答。”杨简轻飘飘地接过这个话口,又道:“那你向朝廷命官打听这些,该当何罪,心里清楚吗?”他颇有趣味地看着周鸣玉,道:“我倒也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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