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章地接触到了谢愉手下的那些势力,尤其是在东境军中深埋的那些旧部。谢愉本就没打算瞒着她,何况这件事本就需要她们多做考虑,所以军中每每送来消息,谢愉都会拿去和周鸣玉商量,共同讨论下一步的计划,而后向旧部返还指令。所以那些旧部在军中做的每一步行动,都与她们姐妹俩在背后的引导脱不了干系。而在意识到那些海寇的心思并不单纯的时候,也是她们商议之后当机立断,让那旧部立刻布局,使得海寇被抓,引出杨家。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不过也就是如此。好在这经月里,姐妹两人都算谨慎,始终头脑紧绷,才不曾行差踏错,有了这样顺利的结果。事情越顺利,周鸣玉要自己前去的心思就越坚定,谢愉防备她的心也就越深重。所以她不止一次地私下提醒过薛峰青,一定一定,要盯紧了周鸣玉的一举一动。谢愉从来没有怀疑过薛峰青。因为自打他来到她身边以后,便从没有一次违拗过自己的心意,自己如果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是绝对不会违背的。更不要说,周鸣玉是她的亲人,薛峰青小时候也没少给她带过糖吃。就凭周鸣玉口中叫他一声“薛大哥”,薛峰青也不会叫她犯险。所以谢愉从来没想过问题会出现在薛峰青这里。她是半分不知道,周鸣玉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薛峰青谈过,又暗中达成了一致。总之,等她发现周鸣玉的身影失踪之时,已经晚了。--周鸣玉这一次来晋州,依旧没有走官道。她仍旧是走上一回的山间小路,当初破败的那些荒村,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她记得宋既明家所在的那个村子里,应当还有位老人尚在,便特地去看了一眼。但那个村子也空了。整个村子空空荡荡,鸡犬之声不闻,除了偶尔几声寥寥鸟叫,剩下的唯有寂寂风声。就是那一刻,周鸣玉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夏日已经在长日不绝的算计和考虑中,悄无声息地逝去了。她复又上马,一路行至小别山。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拿小别山做借口,半真半假地向宋既明套话,说自己想去瞧瞧秀美风景,但话一套到,便立刻没了想法。难得这次倒是有了时间。她骑着马,一路悠悠走在山路之间,直看到有山泉汩汩,方下马取了水囊,从山泉里舀了一袋,站在溪边仰头喝了一口。“山中水凉,姑娘慢饮。”周鸣玉尚未入口,听见这一声,放下手中的水囊回头,看见宋既明骑着马在她身后。他看见她回头,下马向她走来。周鸣玉笑了笑,道:“宋大人来得倒快。”她一直藏在保育堂中,但谢愉不避讳她,所以她行动倒也方便。虽然外面的人一时找不到她,但她想要传句话出去,倒还是方便的。她知道宋既明一直留在晋州看管端王,所以特地转了几手,将信儿传到宋既明那里,约他小别山相见。宋既明面上依旧平平淡淡,看不出太多别的表情,但是走过来的步伐却快速。他看着她,目光不曾避闪,直到她笑了笑,他才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不迭错过了目光。他微微垂首,错过周鸣玉的目光,却又忍不住抬眼,同她道:“姑娘怎么突然给我传了信?”周鸣玉轻松道:“我来白送大人一记大功。”宋既明问道:“什么大功?”周鸣玉笑了笑,道:“现在不是到处都在传,当年谢家抄家,有个孩子脱罪逃脱在外了吗?我瞧他们抓了这么久,也没个线索,横竖我与大人也算旧相识,既有此功,便送予大人好了。”她等着看宋既明的表情,但宋既明依旧毫无表情。她在心里有些扫兴地想:这宋既明果然是个无趣之人,怎么永远都是这样平平板板的一张脸。宋既明就只是望着她,沉默了一瞬后,同她道:“我可以不要的。”周鸣玉顿感无趣,扁一扁嘴,正要说话,而宋既明又开口道:“清河郡主已经过世,端王与清河郡主不曾相见,也未必知道。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知情的人……姑娘,继续做周鸣玉也很好。”他口吻是认真的。他认真地看着周鸣玉,在说一些帮她脱罪的话,一些作为一个忠于国朝的臣子而绝对不会说的话。周鸣玉这回有些小小的讶异了。她问道:“宋大人完全不惊讶于我说的这些话吗?”宋既明摇头。周鸣玉又问道:“宋大人知道我身份?”这次宋既明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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