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做了最坏打算,她反而平静下来,没那么怕了。左右不过是一死。唯一愧疚的,就是自己身边这几个丫头。“你说你们几个,非要跟着我,如今是生是死,还不知是什么结果,你们正值年少,还没嫁人呢,就要随着我在这里……”温婵再也说不下去,茯苓只有十九,紫熏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一,而白芷今年只有十岁多一点。“是我对不起你们!”她的眼泪簌簌流下,难过不已,便是这种生死时刻,萧舜,都不在他的身边。他是战死了吗?还是不能回援被困住,他知不知道,旭儿被托付给了刘大哥,而她,很可能要跟他天人永隔。恨吗?能不恨吗?能不怨吗?然而他是为国征战,死在战场,也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他是大大的忠臣,至纯至孝的皇子。作为忠臣之妻,她却不能有半句怨言,否则便是不贤不淑,在外人眼里,只看见萧舜娶她,唯爱她一人,唯有她一人,夫妻恩爱和谐,又有子嗣,还有哪里不满意呢。若有不满,便是她不知足。可那三年,她独自支撑王府,独自产下旭儿,还要筹备粮草,面对贾家的欺辱,贵妃的责难,连反抗,都是徒劳的。到了现在了,最后一刻,都是只有她一人。门被破门木撞着,不时还有流矢射入,她们已经躲进了屋内,温婵满脸泪水,却还是给几个年轻的丫头分发了匕首。“我并非是要让你们保住清白,倘若那叛军瞧中了你们,只有一个,你们便从了他,可若是有好几个……”温婵脸色已经面如金纸,惨白摇摇欲坠,犹如冷风中的一株残荷,有种破败的美感。若是只有一人,污了清白便污了,保命要紧,若是有一群,姑娘家要如何度过?“这匕首不是要让你们自裁,若是忍不住,便杀人逃跑,不要不敢下刀,忍得住便偷窃偷生,隐姓埋名的活着,远离这个十分之地。”她不仅给了匕首,还拿出一个药瓶来:“这里面,是毒药,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分发给年轻姑娘们后,温婵忽然厉声疾色:“我乃温国公之女,绝不能落入敌手,此生再无偷生可能,只能一死,保全清名,可你们不同,不必随着我一起迈入坟墓,这只是最后的手段,无论遭遇什么事,都要先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知道吗?”紫熏茯苓等人涕泪横流。温婵已经发了狠,她还叫人把白芷身上的绸缎衣裳扒下来,换上了小厮穿的,头发也束成男孩子样式,更在她脸上涂抹黑炭。茯苓流泪不止:“小姐,都到了这个时候,奴婢……奴婢也有件事,想要跟您说,您十五岁那年……”“茯苓!”紫熏忽然厉声一喊,打住了她的话头:“都到了这时候,你还在说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她们俩在打什么眼神官司,温婵看不明白,此时也由不得她细想。王府的大门,已经被历城军撞开。温婵抽出宝剑,神色肃然。进来的是个,只穿着一身藏蓝,看盔甲样式只是小兵。“娘的,可算是进来了,这府上可真是气派啊,听说是王府呢。”老管家早已叫人摘下王府的牌匾,就是为了不多生事端,王府虽然气派,这条街却非富即贵,这些兵油子是从哪里得知,此处是王府的。“诶哟喂,兄弟们,快瞧瞧,大美人诶,生的好鲜嫩。”淫邪的目光在温婵的身上打转,茯苓吓得瑟瑟发抖,紫熏心中害怕,强迫自己拿着手中的刀,不要抖,她得保护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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