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什么晚了?”余窈见未婚夫都吃了她挟的菜,心下满足,自己也小口小口地吃了不少。忙活了半日呢,还被未婚夫吮去了几滴血,她要好好补一补身体!“食不言寝不语。”萧焱转头过来看着她,眼神漆黑、静默,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闻言,余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鼓着脸颊生起了闷气,明明就是未婚夫先开口的,她问一问就食不言了。不过短短的两三日,她也看出了未婚夫的喜怒无常,仅仅不开心了一会儿后又恢复了原样。用过了午膳后,余窈就忙了起来,绿枝帮着戴婆婆和王伯收拾行装,她要做的事情更多。宅子里面有母亲喜欢的睡莲,父亲栽种了许久的青松,她虽然要离开苏州城去京城了,但也希望这些都好好的。还有,她发现未婚夫咬过她后心情似乎很不错,于是趁机借来了镇国公府的两个护卫将父母房中很有纪念性的大物件儿也搬了出来。“黎护卫,劳烦你们帮我装上船。”余窈年纪虽不算大,该懂的人情世态一点不少,她朝人道过谢,非常有诚意地塞了两个荷包的银锭子。当着未婚夫的面,对他手底下的人,不能小气了。黎丛的手中突然被放了份量足够的银子,脸僵了一下。他往日也不是没有收过别人的孝敬,可这是当着陛下的面,而且塞他银子的人又是一个妙龄的小娘子。黎丛抬头,陛下果然在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全程木着一张脸。“好好干活,别摔了东西。”萧焱轻飘飘地将目光从臣子的身上移开,心道小可怜出手很是阔绰。或许这也是傅家当初愿意与一个商户结亲的原因。娶了人进门,随便寻个借口把人弄死了,大笔的嫁妆不就落到手里了?他向来不吝于最大的恶意揣测京中那群虚伪的老东西。幸亏小可怜遇到了他,萧焱轻轻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日暮下,余窈悄悄地偷看一眼,眸光流转,她想到了同母亲学过的一句古言。“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虽然将要离开苏州城了,但这天夜里是余窈在父母去世以后睡的最沉的一觉。也不知睡了究竟多长时间,只知道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最后一幕是未婚夫在霞光下粲然一笑的画面。头顶的葱绿色床帐令她恍惚了一会儿,余窈坐起身来,颈侧已经不疼了。“好像也不肿了。”她摸了摸那片肌肤,一个人小声地自言自语。颈侧被未婚夫咬出的伤口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琥珀色光泽的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未婚夫身边的常平拿给她的。
绿枝帮她涂药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觉得不如从医馆中买来的伤药,却还没想到这药膏见效这么快,只隔了一夜伤口就好了七七八八。余窈心里默默地想,未婚夫看起来喜怒不定,性情难以捉摸,但实际上他很体贴也很细心。周围异常的安静,她撩开遮的严实的床幔,慢吞吞地穿好鞋子,抬起头时才发现屋外已经天光大亮,甚至多了几分午日才有的炎热。余窈几乎立刻就慌了,她不会睡了太久导致错过了离开的时辰了吧?绿枝呢?戴婆婆呢?她们为何没有唤自己?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通,衣衫都顾不得穿,身上仅着了一件轻薄的嫩黄色小衣就快步往外间跑去,嘴中还喊着婢女的名字。“绿枝。”“娘子,您……您总算醒了。”婢女果然就在外间,只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惊喜还有些不自在。语气也僵硬的过分。余窈的心脏飞快地跳动,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距离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坐着看她的未婚夫。男人眼尾轻轻上挑,面庞冷白,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全身,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么能睡,再迟一点,你就一个人留在苏州城吧。”萧焱的眼神冷漠又嫌弃,耐心已经到了耗尽的边缘。虽然他并未强硬地命人将少女唤醒,而是无声地等待着她的醒来。“我……郎君,对不起。”果然是自己睡太久了,还让未婚夫等着,余窈羞愧地将半张脸都藏了起来,发丝间露出的耳朵通红地能滴血。幽幽的香气扑鼻,萧焱的目光略过她红透的耳尖,绞在一起的手指,纤细柔白的脚踝……下颌线因为紧绷突然变得锋利起来,深暗的黑眸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余窈依旧还半垂着头,感受到未婚夫强烈的注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郎君就原谅她吧。“一刻钟,收拾好自己。”萧焱冷着脸收回视线,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他垂下眸,喉结微动,咽下一口茶水。“好,好。”余窈急忙应下,步伐飞快地又跑回内室,洗漱、梳发、穿衣,最后勉强在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时,她喘着气出现在未婚夫的面前。幸好,昨日她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不然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再迟上数个时辰才能离开。虽然迟或早对萧焱而言其实都无关紧要。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余窈整个人都慌里慌张的,一直到坐上了马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苏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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