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星若这种级别的学霸来说,失误就真的只是极小概率可能会出现的事件。
三模考试,也是最接近高考难度的一次模拟考试,改卷也比较严格,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放水。
沈星若以711的超高总分重回年级第一宝座,并甩开年级第二18分。
能在这种上战场的阶段,在明礼这种全省顶尖的学校和对手拉开这么大比分的差距,沈星若离状元,的确只有高考这一步之遥。
陆星延三模成绩稳定在五百二十多,也还不错。
他已经悄摸着物色好了p大附近的几所二本,还有和国外联合办学的国际学校。
六月初。
夏日的风裹挟着阵阵热浪涌入教室,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转着,汗水沿着人的额角往下淌,滴进眼里,则会酸涩难当。
但大家连个擦汗的功夫也没有,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
週四,大家上完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堂历史课和最后一堂地理课。
週五,大家又陆续上完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堂语文、数学、英语。
最后一节政治是王有福的。
王有福揣着最后一次小考测验的成绩单,哼着小曲起身,准备去教室上课。
刚好另外一位政治老师,同时也担任七班班主任的夏老师回来,王有福见她眼睛红红的,还一路擤鼻涕,问怎么回事。
夏老师又擤了次鼻涕,然后摘下眼镜,声音哽咽地说:「别提了,最后一回小考,全班都没及格。」
王有福诧异了下,心里还挺有优越感地想起这回一班平均分89,真是超水平发挥。
夏老师又继续道:「我还没发脾气呢,他们给我说什么,不及格就可以留级,舍不得我,我那一下啊!」
说着,夏老师又想哭了。
王有福:「……」
往教室走的路上,他反省了一下自己这个班主任到底是当得多么的不受欢迎,就连李乘帆赵朗铭这种长期不及格的都拼了老命考了六七十来分。
他到教室,纳闷地喊了声上课,班长何思越也照常喊了声起立。
一切平常得好像过往几百个日子的画面在重播回放。
这最后一节课他先是分析了下小考测验的分数,然后又讲了下小考里几道比较难的题,剩下的大半节课就是讲肯定会考到的一些点。
其实该讲的以前都反反覆覆讲过无数遍了,可听到王有福的强调,大家也没有昏昏欲睡和不耐烦。
快要下课的时候,王有福看了下时间,和大家重申考试安排。
「这个身份证,必须起床就给我拿着!我绝对不允许我们班任何一个同学,搞出没带身份证这种蠢事啊!谁没带,出去别说是我王有福的学生!」
「考场你们总不会跑错吧,就在我们学校考,猪在一个地方呆三年都认得清路了。」
「至于考试的心态,你们自己把握,这个实在是强调太多回了,我说多了你们也嫌烦。」
「紧张我知道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紧张的状态下啊,稍微保持一下平常心,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嘛,是吧,得失心不要太重,大家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都是最棒的!」
下课铃响,王有福一反平日不拖个十几二十分钟都觉得亏本的常态,准时宣布「下课!」
可底下同学安静地等铃声响完一阵,又熙熙攘攘吵着说:
「王老师你再讲一下三模最后一道大题吧,我觉得答题思路还不是很清楚。」
「对对对,王老师,我还想听一下货币那的一部分,选择题每次都选错。」
「王老师王老师,考试安排再给我们讲一下吧!」
王有福捧着他的红色保温杯站在讲台上,看着讲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夏日的风穿堂而过,带着窗外的花草木香,傍晚夕阳的细小光束穿过枝丫间隙投在讲台,带着浅淡的暖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下,然后红了眼眶,又抹了把脸,赶紧拿起根粉笔,转身在黑板写下六个字——
高三一班,下课。
他最终也没转过身来,径直走到教室门口,又停了停。
他的声音还是像以往那样慢吞吞地,又带着哽咽,「王老师在这里祝大家,鹏程万里,前程似锦啊。」
全班同学忽地集体起立,无声地朝教室前门,敬了个礼。
沈星若敬礼的时候停留了很久,久到她看到桌上试卷的字迹氤氲开一大片。
那个夏日的傍晚很神奇,太阳半落山,不再灼人,只余温暖。
教室很安静,别的班都在嚎啕大哭,可一班的同学都在默默收拾书包,离开教室的时候大家也笑着,默契地如同往常一般说声再见。
就好像,明天真的还会再见一样。
走出明礼校门,在东门古玩街那条小巷,沈星若忽然顿了顿步,往后看了眼,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在那一瞬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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