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病,这回是崔夷玉倒下了!林元瑾慌忙起身,扶着崔夷玉的脖颈将他在床上放平,踮着脚跨了一步跳下床,踩着鞋子赶忙出门去寻婢女。他们一觉睡到天明,也没人敢进来叫他们,窗外的雨早已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混杂的潮气。林元瑾打开想去找桑荷,却发现张嬷嬷正好走过来,连忙和她说:“嬷嬷,殿下起热了,快寻大夫来!”张嬷嬷一听此言,立刻吩咐下去,一边安抚着林元瑾:“您先别急,殿下许是受了寒气,用些药便好了。”林元瑾自己发热时天不怕地不怕,看到崔夷玉这个把身体当铁打的人一朝病倒,当即乱了阵,脑子里各种闪回古代因受寒而生了肺症直接一命呜呼的例子。有些病在现代是小病,在古代可就是绝症了。林元瑾在张嬷嬷的安抚下简单换好了衣裳,又回到房中。她想保持理智,但实在控制不住,甚至开始懊悔起来:“早知我们就在宫中多待一会儿了,不过是一场雨,哪里就……”“殿下,先冷静下来。”张嬷嬷看着林元瑾来回走动,六神无主,脸色愈发苍白的模样,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您这般忧心,只怕也不好受。”林元瑾的步子一停,看着崔夷玉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样子,鼻子一酸:“可他之前的伤病也没好。”她还在浴房里闹他。人在自我愧疚时的想像力是无限的,就差把自己以前做的半点错事放在脑中反覆批判。好在太医及时地走了进来,打断了林元瑾的自我处刑,赶忙来到床边替闭着眼的崔夷玉诊脉。他这主心骨一倒,太子府上上下下都慌了起来。林元瑾看着太医闭眼把着脉,指尖在崔夷玉的手腕上点着,生怕打搅了他听诊。“太子殿下自打秋狩归来,身子骨不如以往,体虚又受了凉,许是勾起了些因以前未愈的伤症,才导致了热症。”太医接着一番说明,拿来纸笔写清了方子,“这副药一日三次,不得少,也不可空腹饮药,多饮水,近日忌辛辣荤腥之物……”太医见了林元瑾焦虑的模样,想了想生怕自己是不是哪里说得重了,连忙补救了下:“太子殿下到底是习武之人,哪怕是不如以往,那也是身强体壮,常人难比,您不必过于忧心。”“只是下官观太子殿下可能多有劳碌,身子骨疲倦,太子殿下若是醒来,您可让他多休息,固本培元,方是正道。”“我记着!”林元瑾撑着精神,又多问了些注意事项,才让太医离开。她派人去备了药,自己则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崔夷玉不安稳的睡颜。他脸色苍白,薄唇泛着粉白,显得耳畔的发丝愈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少有的病态,好似被冰冻住一边,连声息都变得稍弱。林元瑾鲜少见到崔夷玉这般弱势。就连他在悬崖下身受重伤,想要以死来救她的时候,他的神色也是平静到疯狂的,似乎谁都阻挡不了他的意志。可崔夷玉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的眼前,好似病来如山倒。他再怎么努力,强硬起来,在褪去外表太子的矜贵伪装之后,表皮之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林元瑾拉着他的手指,想到他现在的苦难有一大半都是她带来的,心中升起强烈的无力感,愈发低落。如果她能再有用一点就好了。林元瑾蓦然想到,皇后的母族崔氏是个庞然巨物,林家却不是什么难点。林父没有嫡子,二房倒是有个庶年幼子,但她实在不熟。崔夷玉之前同她说,皇帝想借引出刺客一事来栽赃崔氏,斩其枝叶,那她是不是可以学其思路。斩其主干,扶它旁支。把林家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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