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能评b?我北京仪器厂大好厂商怎么和你北方微电子一个评级啊?郑总,你们是不是给冰芯塞钱了?”
“呸,你们仪器厂不思进取,等着明年掉c吧!”
“掉个屁c!要我说,去年是个b级也就算了,今年我们的离子注入机敢和德国佬碰一碰!最起码也得是个a!”
“徐老,你就别吹牛逼了,你提德国佬算啥?人家冰芯都是从美国维利安拿货,你有本事和美国佬比比看啊?看看能不能把维利安从冰芯生产线上挤下去?”
人称徐老的徐建业听到“维利安”的名字便是眉头一皱,但嘴上丝毫不服输,一会是“维利安来了也得和我们厂比比也才能评a”,一会是“今年先和德国佬碰,明年再找美国佬”……
和他搭话的都是老相识,还有前同事,知道他的脾气,专挑能赌嘴的话来逗他。
没一会,徐建业被气的脸通红,又听着一小群人欢快的笑声,没好气的扭头就往外走,打算一个人在外面抽支烟静静。
没办法,没办法,离子注入机是美国维利安半导体的天下,北京仪器厂一时半会压根追不上人家的影子。
哦不,现在不是北京仪器厂了。
徐建业点了一支烟,蹲在距离会议厅门口不远的墙边,使劲的抽了一口红塔山。
北京仪器厂已经改名北京北仪创新真空技术公司好几年的时间,但他还是适应不了,言语之间仍旧带着从车间出来的味。
“唉。”
徐建业抽了半支烟,不自觉叹了口气。
“咋地?里面不让进啊?蹲在这里抽烟不冷啊?签到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年轻人,一边问话,一边顺势一蹲。
徐建业刚才想事情出神,也没在意,随口答道:“签完出来了,还得有会才开始呢。”
他递了递烟,问道:“你哪家的?”
“戒了,吸烟有害健康。”蹲下来的正是方卓,摆手拒绝红塔山,见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似乎没认出来自己,笑道,“这次来参会的人多啊,我在门口瞥了眼,里面都是人。”
“谁说不是呢,业内有头有脸的都在这了。”徐建业自己又点了一颗烟,咧嘴笑道,“去年评d的盛美公司,他们家的郑川上回闹得那么不愉快,刚才还在里面腆着脸笑呢。”
方卓不知道这事,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重复道:“盛美?郑川?”
徐建业有点诧异的扭头看了眼,氤氲白气里没看清小伙什么样,只以为是个其它厂跟来办事的助理,也不摆前辈和领导的架子,掰扯着圈内八卦:“盛美是搞电镀铜设备的,哦,你知道它吗?去年刚成立的。”
他抽了一口,继续说道:“虽然成立不长,里面的都是熟手,公司就在张江,给中芯当供应商,去年冰芯给评了个d。”
“嘿,那个郑川现场拿到评估材料,当时就暴跳如雷,直接把材料撕了。”
“他说盛美的设备给中芯用都没问题,冰芯压根没资格给它d,又拍桌子又撕材料,说下回绝对不来冰芯。”
“啧,年初的时候听说冰芯扩张计划,上半年的工作会议又转悠转悠的来了。”
“刚才在里面,你没听,郑川逢人就说,‘今年还得重新评,重新评,重新评’。”
方卓听着旁边这位老师傅的眉飞色舞,就问了一句:“既然能给中芯当供应商,那它去年怎么只评了个d呢?关系没处好?”
徐建业一愣,想了想,答道:“那倒不是,去年本身就评的严,冰芯这边对标的又是从国外买的好设备,而且,这个劳什子评级还得看什么研发投入,什么技术路线前景,再加上盛美吊儿郎当的态度,评d也不亏。”
他呼了口气:“今年的标准照顾国内水平,盛美升了c,但郑川还委屈呢,老想着重新评,认为他们家得是个b。”
徐建业低头琢磨了一下,说道:“冰芯的专家团队评级还是很认真,也很靠谱的,那个电镀铜设备,以前都是水平自走方式,我听说,小鬼子那边好像搞了个恢复铜阳极的自正式挂镀,但先进是先进,就是成本高。”
“盛美大概不愿意往这个方向研究,冰芯的专家们肯定不看好它的技术前景,诶,这么看,给盛美一个c就可以了,很公允嘛!”
方卓喝了口热水,嗯,有理有据,公允就好。
他聊了这么一会,还不知道老师傅的单位,问道:“怎么称呼?你们是什么单位?”
“你不认识我?”徐建业有些诧异,“我北仪的徐建业。”
方卓心想,你还不认识我呢。
他的念头转了转,记起北仪在工作汇报里出现的位置,点头道:“是北京北仪创新真空技术公司?b级的。”
徐建业一把碾灭了烟头,愤愤不平地说道:“冰芯的专家都瞎了眼!不论科研投入还是路线前景,我们厂不是a?简直胡说八道!我就蹲这看那个冰芯的柳洋洋什么时候到!我非得和她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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