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院长回头:“什么事?”
保科长发面馒头似的圆脸上,一层细密的汗水,看起来亮闪闪的:“郑院长,液压叉车和液压手动转运车,油快用完了。”
郑院长一怔,想了想:“要不问问停车场里私家车的车主们,能不能借点油?”
保科长急忙摆手:“郑院长,要专用的液压油。”
耿直的驾驶员小查也开口中:“郑院长,救护车用的柴油也不多了,最多还能下山跑一个来回。私家车主们把柴油都抽给我了。”
门诊大厅里静悄悄。
郑院长还是乐呵呵的:“你们看,第十项任务快完成了,到时候我们看看第十一项任务是什么?”
“小查啊,花主任和小罗,快休息去,身体最重要……”
原本紧张的三个人望着乐呵呵的郑院长,以及特别淡定、即使坐着电动轮椅都散发气场的金老,忽然就不紧张了。
“郑院长,那我们走了。”三个人打了招呼,各自洗澡去了。
等三人走远,金老才看向郑院长:“怎么办?”
郑院长哈哈两声:“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去抢救大厅。免得那些老年病人们太激动,发生心脑血管意外。”
金老很爽快:“走。”
不出所料,抢救大厅里吵得离谱,医护们脑瓜子嗡嗡的,一波又一波超纲的聊天充斥各处,都看着译语人崔树。
译语人崔树也很无奈,听一阵说一阵,实在来不及细说,只能笼统概括,比如各种絮叨(好久不见身体可好)、怀旧(怎么也想不到,两年间只剩你我)和赞叹(飞来医馆的神奇之处)……
崔树只是寻常的崔家男军,对满大厅位高权重的老病人劝说,也只能轻声细语,根本没法劝阻。
更让人头疼的是,润和帝也因为老人家聚会处于精神亢奋状态,嗓门尤其大。
而三位老人家听说润和帝也在,执意让魏勤领他们过去,恭敬地行大礼。
三人的想法出奇一致,都这把年纪了,今晚闭上的眼睛、明早能不能睁开还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行礼那就一个恭敬。
于是,抢救大厅更吵了。
就在医护和译语人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坐着电动轮椅的金老从自动门进入,大声说道:“安静!”
金老所说的大郢语,带着普通话的底色在。
这一声“安静”出口,离得最近的润和帝倒是不说话了,有些老人家耳背得厉害,说话特别大声。
润和帝这时候就有些想念守着永乐宫的内侍官明镜,他那个大嗓门一出,这里肯定就安静了。
金老继续:“好友相聚,激动难免,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陛下需要静养,你们再吵下去,陛下的心电监护又要报警了。”
不得不说“君主制”的好处,就是老臣们对君主的敬畏刻在骨子里,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听到金老说话的立刻停了,没听到的也被劝停了。
抢救大厅终于恢复安静。
这时候,郑院长招呼道:“把他们三个人送到门诊去做检查,魏勤你跟着,好好解释。”
“是,郑院长。”魏勤带着梧桐和家仆,把三位老人家送去了门诊。
润和帝有些不好意思,但君主哪会轻易道歉,就像平日那样点头微笑。
因为郑院长和金老的出面,抢救大厅的早晨交班,得以顺利进行。
医护们又在心里对郑院长和金老多了一分敬意,因为他俩的存在,医护们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有其他额外的担心和事务。
今天晨间交班外加各科联合的大查房后,太常卿卢澹拿着阿耶的出院单难掩喜色,前太子太傅卢申的美尼尔综合症彻底治愈,可以出院了。
卢澹搀扶着卢申,向医护们点头道谢,又让卢家家仆呈上许多礼物,表示感谢。
之后,卢澹又扶着卢申,走到润和帝的床边。
润和帝吩咐拉上床帘,与卢申卢澹两人说了三刻钟的“悄悄话”。
卢申与卢澹父子二人满含眼泪离开飞来医馆,离去的脚步沉重而坚定。
……
急诊大楼的天台上,郑院长和金老望着卢氏父子在家仆的簇拥下走出医院的蓝铁皮小门。
金老看了一眼郑院长:“现在医院有屏障系统,里面有禁军,外面有旅贲军,这丑得要死的蓝铁皮可以拆了吧?”
郑院长点头:“这倒也是,我让王强带人拆掉,啊,不对,我让保科长带志愿者去拆掉。”
保科长接到电话,立刻带着志愿者拆蓝铁皮,边拆边说:“哎,还是之前的围墙和大门好看。”
于是,医院的围墙和自动门终于露出原有的样子。
郑院长拿着手机,看到了王强按约定发来的消息:“平安。”
金老笑了:“真有你的,每天操不完的心,还能乐呵呵的。”
郑院长假意皱眉:“哇,老金,你是夸我呢?还是在夸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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