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脚太快,即使没练过武,但到底也是个大男人,力道不轻。
任秋平猝不及防地被踢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后背磕到了墙上装着纸卷的圆柱形金属盒,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好在,洗手间这边没什么人,也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贺沉走过去,弯腰,伸手攥住任秋平的衣领,居高临下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妈,或者是侮辱闻砚深,我听到一次,打你一次。”
“你敢打我?”任秋平不敢置信,“我现在就报警!”
妈的!在公共场所打人,拘留上十天半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你打。”贺沉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也想看看,是我踢你一脚判得重,还是我小时候你三番五次把我摁在地上打到头破血流判得重。”
“任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把烟头摁灭在我胳膊上的?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哦对,人肉烟灰缸。”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在我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用棒球棍打在我脑袋上的?”
“还有,你记不记得……”贺沉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样的事情太多。
多到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是没报过警,可当年的他一穷二白,而任秋平是任梁的儿子,任氏的公子哥,买一双球鞋的钱比贺沉一年的生活费还多。
报警的后果,左不过是几个警察来做个笔录,和稀泥似的说上几句,嘱咐任秋平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然后,等待贺沉的就是任秋平变本加厉的殴打。
后来贺沉习惯了忍耐。
他忍多了。
任秋平也打累了。
再加上贺沉后来上了高中,整天和闻砚深待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任秋平找不到机会动手,又知道闻砚深不好对付,便暂时地放过了他。
……
同一时间,包厢里。
闻砚深坐在黑色的用餐椅子里,双腿交叠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膝盖上轻叩着,在秘书的汇报声里,闻砚深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是说,他小时候被任秋平打过?”闻砚深的嗓音冷得冰人。
秘书被闻砚深盯得脊背发凉,点点头,继续说道:“贺先生小时候被烟头烫过,被棒球棍砸过,被碎瓷片划伤过……很多很多,落下了一身的伤……”
闻砚深闭了闭眼,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攥成拳,“验伤记录还能找得到吗?”
“已经让人去找了。”
“立案记录呢?”
“贺先生报了十几次的警,但是……都没有立案。”秘书顿了顿,“任秋平的父亲是任氏的创始人,任梁。当时,任氏家大业大如日中天。任梁走了关系,砸钱打点,无论贺先生怎么报警,都不会有结果的。贺先生发过微博求助,帖子也被秒删,账号被禁言被封号。他越是反抗任秋平就越是变本加厉,真的是求救无门,求生不能,太惨了。”
闻砚深攥着椅子扶手的长指骨节修长,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浑身的气场阴冷得吓人,“原因呢?”
“贺先生的父亲去世得早,任梁又是个海王,在贺先生的父亲去世后接近贺先生的母亲,并谎称自己单身,用长达五年的时间哄得贺先生的母亲接受了他,跟他在一起。后来,任梁的妻子上门捉奸,出车祸死了。从那以后,任秋平就恨上了贺先生母子。”
这些陈年往事,其实早已时过境迁。
但听着秘书的汇报,闻砚深却突然想到任秋平来参加综艺录制那天。
贺沉的脸色是惨白的。
任秋平,真真切切地给贺沉留下了心理阴影。
闻砚深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这辈子,还能不能引导贺沉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闻砚深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另外。”秘书说:“任秋平要曝光贺先生的母亲是小三,以当年的事相威胁,才逼得贺先生就范,窃取商业秘密给任秋平。”
秘书欲言又止:“今天闻氏和任氏的竞标,结果快要出来了。贺先生泄密,我们一败涂地的可能性很大。闻总,您明知道贺先生泄密,为什么不阻止?”
闻砚深没说话。
他知道,贺沉是被人威胁才这么做的。
但在今天之前,他不知道任秋平是用什么威胁了贺沉,更不知道贸然出手会不会导致贺沉受到伤害。
闻氏的利益很重要,贺沉也很重要,可若是二者冲突了,闻砚深一定是在保护好贺沉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维护闻氏的利益。
于他,公司垮台了可以再创建,只要他还有一个商人的脑袋,一双手,就能东山再起。
可贺沉只有一个。
这时,闻砚深和秘书的手机同时响了。
闻氏高层群里,带队去竞标的副总发了消息。
张副总:“闻总,我们竞标赢了!”
张副总:“真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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