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次裴之砚在考校了任瑶期功课之后突然问道:“最近本家没人上门?”
任瑶期想了想:“前几日有人来过,送了些药材过来就走了。”
裴之砚垂着眸子想了许久,然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抚着额头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罢了……名声上吃点亏也没什么。”
任瑶期有些莫名奇妙。
不过裴之砚并没有给她解惑,只是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这次就罚你吃一个月的芹菜吧。”
任瑶期不怎么挑食,唯一不喜欢的是芹菜的味道,闻言不由得一愣:“先生,我刚刚答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裴之砚躺回了榻上,悠悠然道:“对极了,看书很认真,孺子可教。”
“那为何还要受罚?!”任瑶期皱眉。
裴之砚头也不抬:“因为我是先生,你是学生。”
任瑶期:“…”
任瑶期也是许久以后才知道,因为外头都以为她是裴之砚的侍妾,还是极为受宠的侍妾,可是她跟在裴之砚身边多年都没有传出过有孕,加上之前裴夫人欧阳氏也是成亲多年未有身孕,裴之砚在妻子去世之后又不肯娶妻。裴家的人便以为裴之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也不敢逼他太狠了,而之前裴家来人的时候裴之砚都是让任瑶期去打发的。
任瑶期就这么在裴之砚的调教下过了许多年。一开始她只能被动挨打,到了后来便能偶尔给自己先生一些不疼不痒的反击。她就这么的慢慢从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性子有些傲气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这副万事波澜不惊稳重的模样。
成长之路的艰辛,细数出来也是一番令人心酸的血泪历史。
任瑶期站在那里回想起当年师徒两人相处的情景,心下很是有些感叹又有些温暖,直到徐夫人的声音招回了任瑶期的思绪。
“这位就是我之前说起过的我的学生,瑶期你过来,见过裴先生。”
任瑶期刚刚脑子里想了许多,却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徐夫人虽然看到任瑶期明显的愣了片刻,也只以为她是突然见到裴之砚才会有这般反应,并未作他想,只招呼任瑶期过去给裴之砚见礼。
任瑶期收敛心绪走上前去给徐万里夫妇和裴之砚分别见了礼。
裴之砚若有所思地将视线从任瑶期身上收回。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问道:“你先生现在服用的方子是你给她的?”
徐夫人见任瑶期一时没有答话,便解释道:“因为我妹妹与我一样,从娘胎里就带了这病,只可惜她……哎!谨言他对我妹妹的离世一直心有遗憾。所以多年来也有在钻研药理,他昨日一见我喝的药便说是对症,又知道了你教我的那些按摩穴道缓解病症的方法,所以我才提到你的。他与我是至亲又是忘年之交,便也是你的长辈。自家人在一起说说话,你不必拘谨。”
任瑶期到不是拘谨,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裴之砚。这方子是她告诉徐夫人的没错,不过也是上一世裴之砚钻研医书找出来的。
她也只能说道:“是我给先生的,方子是我从外祖父家中一本前朝太医的手札中找到的。”
裴之砚沉吟道:“不知道是前朝哪一位太医的手札?”裴之砚自然是研究过不少太医留下来的医案和药案。
任瑶期想了想,回道:“胡仲云胡太医。”
裴之砚不由恍然:“原来是他,难怪了。”
徐夫人倒是有些惊奇了:“你也听说过这位胡太医?”也不怪徐夫人惊讶,胡肿云虽然是太医,但是却并不怎么有名,生前也没有留下让人称道的杏林佳话,加上他在世的年代与现在至少隔了四百多年,所以就连博览群书的徐夫人和徐万里也不知道这位太医。
任瑶期在心中暗道,裴先生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这方子就是他翻看胡仲云和其他一些名医留下来的医案和医书琢磨出来的。
“我手中有一本他传给自己儿子的笔记,书中确有对心疾这种病独到的见解,如果这是他想出来的方子,到也不奇。”裴之砚对徐夫人道。
裴之砚打量了任瑶期一会儿,笑言:“不过你小小年纪又不是医家出身,却能有这分通透到也难得,你先生收了个好学生。”
任瑶期闻言忍不住暗地里想:当年我是你学生的时候可没见你有过这种感叹!果然,学生总是别人的好。
裴之砚自然是听不到她的心声的,两人如今相见如同陌路,裴之砚也只是在刚看到任瑶期的时候脸上露出过惊讶的表情,问了她药方之事便与徐山长聊起了别的,并无投注太多的视线在任瑶期身上,让任瑶期觉得之前他在裴之砚眼中看到的那一抹惊讶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徐夫人将那方桌留给了徐万里和裴之砚两人,她自己则带着任瑶期去了船舱靠窗便的案几入座,聊近期的修补残谱之事。
这时候外头响起了炮仗和锣鼓声,声音大得连船上几人说话的声音都掩盖住了,在另一边喝茶说话的裴之砚和徐万里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
徐夫人笑道:“是赛龙舟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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