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杖落下,女子颤抖的,痛苦的惨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孟云献眼睑浸泪,他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
“那么……潘有芳呢?国公爷,”
倪素绷紧脊背,“潘有芳与吴岱之间的干系,您与您父王都不知道,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倪素再受一杖,她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喉咙哽着哭声,却还强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我……在问您,您与潘有芳……之间,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勾连?”
“国公爷,”
倪素唇齿浸血,“有……还是没有?”
鲁国公胸膛起伏,“你这女子,是要在这堂上审我不成!”
“您怕了?”
倪素艰难吐字,“您怕了是不是?怕我这个草民吗?你们这些将万民踩在脚底下的人,也会怕吗?”
“满口胡言!”
“那您,怎么不答?”
笞杖又一次落下,青穹在外面不断哭喊,但倪素听不太清,她还是没有办法习惯这痛,筋骨似乎都要剥离,她眼中又被逼出泪来,颤声,“国公爷,我……在问您,您为何不答?”
她充血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重刑之下仍不减锋芒的逼问,竟将鲁国公逼出一身冷汗。
“有没有?”
“没有!”
鲁国公怒声,“管他吴岱还是潘有芳,他们做了什么,与我,与我父王有什么干系?!你若有本事,你不若到九泉之下去问问他们!”
鲁国公的话音才落,皂隶又是一杖打下去。
倪素的发髻松散,金簪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吐出血来。
孟云献猛地一下站起身,周挺更是立时走上前握住皂隶手中的笞杖,他满掌都沾着她的血,“够了!六杖已经打完了!”
鲁国公看着那个女子,她满嘴是血,却不知为何,竟还轻笑出声。
她笑得眼眶里积蓄的泪珠滑下脸颊,双肩颤动。
“国公爷,这可是您说的。”
孟云献走到鲁国公的面前,“您说你们父子二人与吴岱潘有芳没有勾连,可我却有人证!”
“……什么人证?”
鲁国公只见孟云献这般凌厉的目光,他心头骤然一慌。
“满裕钱庄的曹栋正在我手中,他亲口对我说,代州粮草案过后,那帮官员给吴岱,潘有芳,还有你们父子的孝敬,整整五千三百六十万贯钱,多少的民脂民膏,国公爷,可有此事?”
孟云献字字逼人。
鲁国公神情一紧,他佯装镇定,“什么曹栋,我不认识!”
“国公爷,认不认识的,要审啊。”
黄宗玉这才发觉孟云献的心思,他起身,拄着拐走下来,“是您先说您与潘有芳吴岱之间没有干系,可如今有人证在,您这番话就显得有些自相矛盾了。”
鲁国公脊背生寒,此刻,他猛然意识到,方才那女子是在引诱他,引他说出撇清干系的话,为的就是此刻。
“蒋御史在泰安殿奉上的那份谭广闻的罪书是真的,上面虽隻提了吴岱,可仅凭吴岱,他能成多少事?代州粮草案与玉节将军的案子也未必没有干系,那粮草,本是要送到边关的粮草!边关的将士无粮,又如何为我大齐守住国土?”
孟云献沉声,“满裕钱庄的暗帐是从十六年前开始的,这么多年,吴岱一个人抄没的家财也不够那些钱,曹栋口中的人也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人便是潘有芳,他的钱都补了道宫的亏空,那么你们父子呢?你们又将那些百姓的血汗钱,用在了何处!”
“笑话!他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吗!”
鲁国公厉声。
“国公爷,夤夜司最受官家器重,这等案子,若官家此时能好些,他也必是要交给夤夜司来审的,既然您与曹栋各执一词,那么,便隻好请您去夤夜司中,与曹栋对质了。”
黄宗玉适时出声。
若鲁国公一开始对倪素多些防范,不急于与潘有芳吴岱撇清所有干系,只要他多想一想,将满裕钱庄的事全数推到已经去世的南康王身上,他便能躲开这一局,作为宗亲,也自然能不受讯问。
但如今,他身上牵连了两桩案子,孟云献将玉节将军叛国旧案与满裕钱庄的案子牵扯在一起。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去夤夜司中与曹栋对质了。
鲁国公浑身冰凉,哑口无言。
登闻鼓院的这桩案子审不下去了,但夤夜司的案子却能审了。
只要鲁国公进了夤夜司,玉节将军叛国案就有希望在此时正式翻开。
而那些与鲁国公站在一起的旧党官员,也必会惊慌失措,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自己的退路。
只要夤夜司能够製得住鲁国公,嘉王所面临的压力,也会因此而减少。
倪素视线低垂,冷风吹得她尚且还能保持一分清明,她颤抖着伸手,想要去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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