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水龙头,把枣子洗了洗,递到程薄霁面前。“学哥吃!”池礼到处又跑又钻的,他脸颊侧面甚至还沾着点儿灰尘。可他洗了枣子,递到面前,笑意盈盈地望过来,整个人都活泼明艳。多漂亮鲜活的生命,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了,就一刻也等不得。又有些本真的聪明,带着赤子的清纯懵懂。和程薄霁出门前梳妆打扮设计造型装出来的清纯,天壤之别。程薄霁直视着他,他一眼望尽池礼的眼神。程薄霁能看出来,池礼是真心的、发自心底地感谢他。感谢他像一个合格的前辈、善良的哥哥,带着初出茅庐的他,叫他在陌生的地方有所依靠。也是真的感谢即便他自己虚弱,也一直坚定地陪同。池礼的感谢没有说出口,可已经全部都写在眼睛里。程薄霁近距离地望着池礼,心跳加速的同时,他走神到耳畔掠过一丝嗡鸣。程薄霁目光闪躲了一下。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自己内心受到的冲击。池礼只是递了几颗枣子,他却好像是长手长脚的大蟑螂突然被阳光照射到了,他突然想到了多年前他还不是绿茶时候的日子……难怪就算是连环杀人犯,都会在好人面前陡然生出那么一点儿良心。在清澈的阳光下,带着可爱的天真,杀伤力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尤其这还是大美人。程薄霁鼓起劲儿的算计心思,愣是都破碎了一些。他呆呆地接过枣子吃,直到人已经回去了,和池礼分开了各回各家了,他都没记起来那几颗枣子是个什么味。中午,池礼问研究生学姐借了套洗车的工具,和言扶在宿舍楼转角洗椅子。清洗剂蹭着蹭着,言扶用刷子刷,他力气不小,刷来刷去,突然冒出一个肥皂泡。池礼:“言扶,是泡泡!”言扶停下刷子,他俩抬头去看。看着那个斑斓的肥皂泡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像是彩色的幻影,缤纷出不同的颜色。之后碎开的瞬间,也在光芒下消散为刹那。池礼又按开水枪,开着高压水枪把椅子从头到尾滋了一遍。他一呲水,水幕散开,眨眼间便散为水汽,水幕的末端被正午的阳光照射着。于是这一方小天地里,出现了小小的彩虹。言扶蹲在那里,看着池礼,池礼笑着闹着,拿着手机拍照,言扶一直看着。他不擅长说话,可眼神自有千言万语,杂糅的情绪落在眼底深处,也落在阳光下伸出指尖去触摸水幕的池礼身上。他们忙了一中午。是啊,中午了。中午了,岁凛才醒。还不是他自己醒的,是岁凛买的人体工学电竞椅到了,安装人员上门把他吵醒的。他买了个人体工学电竞椅,从市中心专营店,直发送货到他宿舍门口,恨不得送到他屁股下面。
质量好,样子高级,也是他在家里用惯了的款式,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岁凛美美地付款一万二。然后,他看着池礼扛着晒干的木椅子回来了。言扶跟在池礼身后,抱着一块泡沫块子,表情幸福,细声细语:“我晚上回去给它缝个套子。”池礼也高兴:“好哇好哇!”岁凛看看自己的椅子,又看看他们洗干净晒好的椅子……他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嘴边,啃着自己的食指骨节,表情复杂。妈的,被你俩穷笑了。言扶进了客厅,发现他在,本来眼睛亮晶晶的那种幸福的表情顿了一下,就慢慢地消散掉了。岁凛打量着言扶,看见他和池礼一样穿着黑色的t恤,衣角和裤脚都沾了些因为刚才洗椅子而被溅上的水渍。湿漉漉,乐淘淘,的两个人。等池礼和言扶出门吃饭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无所事事地机械性地刷着手机。而他的微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特别热闹。朋友圈里的红点就没停下,都是打听池礼的。岁凛握着手机,捋着二十几排的点赞仔细确认,是了,没看见言扶的点赞。而红点和私聊还在一直吵他。岁凛有些不耐烦,他的手指都悬在这条朋友圈的删除键上了,心思一动,又不删了。他截图,发给了言扶。岁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就是下意识地,出于本能地,像是奔涌在血液里直冲大脑地,排斥言扶。他有些激动,指尖在发抖。忍不住猜想,言扶会是什么反应?言扶会和池礼告状吗?从何告起呢?噔的一声,微信消息音响了。岁凛笑着去看手机,而后笑意凝固。言扶:【已存。】岁凛:艹。你没事儿吧?谁问你存不存了? 此子断不可留!岁凛被气到了,他觉得是言扶故意气他。合着他拍照是为了给他存的?这么会气人,此子断不可留!其实不是。言扶很内向,说好听是文静柔顺,可也是沉闷阴郁。他不喜欢说话,也不擅长和人交流,是哑巴一样的闷葫芦。这还是微信聊天,起码比面对面还说得多呢!见面不吭一声,微信聊天起码还说了两个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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