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差池,勉强在泉州歇过一晚,天一亮就赶车回家了。
车厢里三百个月饼,路上同朱良吃掉了十来个,这可要说清楚了,陈舍微只吃了三个,朱良吃了八个,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胃都没个边际!
终于赶在落日余晖彻底收拢前到了泉溪镇,夜色追着马车蔓延。
陈舍微脚一落地,飘乎乎的都没个实感,像是踩在云上。
刘奔正在前院里带着几个小厮护院扎马步呢。
郭果儿刚从乡间回来,捧着一大碗面线倚着柱子吃,指指这个说腰弯了,戳戳那个说腿歪了。
众人实在忍他不了,要扯他给扎一个做示范,郭果儿引火上身,大叫,“六爷,六爷回来了!”
顿时喜声一片,瞧着他们哄闹着分月饼,孙阿小抹抹眼泪,飞快的往内院跑去递消息。
院里夏花还残着好些,颇有凋零美态。
春日巡山时挖来的几株兰草开了花,是蓝白二色,花瓣纤巧透明,仿佛琉璃所雕。
一丛丛的细碎白菀倒伏着,这种花儿十分常见,是杂草野花一类,细繁的叶片和匍匐的枝叶蓬软的托着花,白瓣黄蕊密轻轻柔柔,散若雪,又如星。
陈舍微不记得自己种过白菀,想来又是鸟儿的馈赠,若非如此,他也发现不了这种花儿的美。
‘明年可以寻紫色种的养上一丛。’
他心想着,就听见屋门开了,谈栩然穿着中衣,裹着一条琥珀淡褐披帛,散着一头微蜷的乌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摇。
陈舍微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到了她跟前,不知怎么就将她抱了起来,不知怎么就同她倒在了榻上,不知怎么就吮住了她的唇。
只知所有的干涸和疲倦,在这一刻得到了她慈悲又宽宥的浸润和抚慰。
陈绛趴在窗边,见陈舍微跟长了翅膀似得朝谈栩然飞过去,又跟熊似得把人抱个满怀,倒是不忘用脚关门。
‘阿爹这样生龙活虎的,想来一切都好,那明早再见也不迟吧。’
那房中真是容不下第三人了,空气稠浓的好似滴蜜,某种意义上,同样能要了陈舍微的性命,叫他魂魄摇摆。
昨夜虽在客栈洗过澡了,可要行亲密之事,仍需得洗。
阿巧和孙阿小轮番提了热水过来,想着秋日里了,免得把水洗凉了,就再给拎了一桶沸水过来。
站在内室门边,阿巧就不敢进去了。
陈舍微的外衫内袍扔了满地,谈栩然的衫裙倒是齐整的挂在榻边,里衣和巾帕都悬在五屏风上,水声不绝于耳。
阿巧燃了一个除湿的炭盆,热水桶搁下,门轻轻掩上。
深红椭圆的浴桶中,两尾银鱼以沫相濡,‘啧啧’声浪愈发放肆起来。
“夫人这个月的月事可来过了?”
陈舍微享受着与她肌肤相触,毫无搁阻的亲密,水波轻晃,更添缠绵。
“嗯。”锁骨长颈被湿舌滑过,谈栩然舒服的轻哼,略略回过神来,道:“十几日吧。”
“噢。”他低低的,有点萎靡的应了一声,鼻唇忽然没进水里,留一双黑黢黢的眼儿望着她。
仿如一朵鱼儿,在吮吃悬在水中的花苞。
谈栩然快意的仰靠在桶沿上,修长的美腿微微曲起,如一张拉满弓的水箭,又趁着鱼儿失神,一脚踏出去。
肯定是中了,不然水波怎么会荡漾的如此厉害,不会叫的鱼儿都被逼出了低吟浅唱。
夏帐已经换了,秋帐不比冬帐厚实,又不比夏帐轻薄,微微的泄了几分月光进来。
谈栩然已睡着了,冷淡的月光也照出她面上的红痕。
陈舍微虚闪着眼,浓长的睫一次比一次闪动的缓慢,只是不舍得睡入,还在回味。
他抿了抿唇,带着一抹留痕的花香坠入梦乡之中。
好久了,陈舍微好久没睡上如此黑甜的一觉了。
在福州他也住了不错的客栈,亦睡得着,只是从没有这种一觉醒来,浑身通透的感觉。
禅寺带回来的月饼当了早膳,灶上还煮了桂花甜酒酿。
月饼在小平锅上重新烙热,内馅的香气透过酥皮渗出来,庭院里一时间茶香、豆香、芝麻香、板栗香、佛手香交织杂糅,一股秋日的味道。
“晚稻已经收了几亩,”谈栩然掰开一块松仁红豆,递了一半给陈舍微,又从他手里拿来半块佛手添香,“今岁的收成若同丰年相比,只是寻常,若同旁人相比,翻番都有余。”
松仁油润,红豆绵甜,谈栩然吃的满意,又咬下一角佛手添香。
乌豆做馅,佛手香气悠长深沉,这月饼更适合佐茶慢嚼。
听谈栩然这样道,陈舍微放下心来,将月饼塞了满口。
谈栩然觑了眼吴燕子,见她倒不挂心,只一味吃月饼呢,有些替王吉奇怪,这两人是真有那意思?
可若没有,王吉又怎会惊动老娘相看?
“路上也有十几日了,想来放榜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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