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果儿直直的竖着, 像是在他脸旁贴了一副对联。
从来只见用山楂做的冰糖葫芦, 还没见过用野莓和桃子做的,陈舍微也不过是顺着节气做吃食罢了。
到底是哄孩子的东西,底下人好险才忍住笑。高凌瞥了他们一眼, 又纷纷低头了。
“就这么办,先散了吧。”
陈舍微瞧他颇严肃的样子, 可一转脸又笑得见牙不见眼, 亦趋亦步的跟在他身后, 乐颠颠的吃着冰糖果儿。
若是熟手,做冰糖串是很简单的。
一份冰糖两份水,煮到糖水微黄冒泡,就把水果串蘸进去滚一圈,放在砧板上晾凉后,糖壳轻薄酥脆不粘牙,山莓多汁酸甜,桃块清美爽口。
陈舍微给陈绛打了个样,出门时她还在做呢。
砧板上都快堆不下了,若不是春日里鲜果少,桑葚枇杷又不适合裹冰糖,不知道她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王吉前几天叫谈栩然支回家守着了,今儿才回来,瞅见了高凌手里的冰糖串儿,死乞白赖非叫高凌分他一串不可。
高凌上房顶钻桌底都躲不过去,叫他撸了一块走,心疼得嘴都瘪了。
小工和伙计也都习惯了,高管事和王老板平日里一个赛一个的严肃讲究,偏偏大老板一来,整间铺子里的气氛都松泛轻盈了起来。
不过么,大老板虽然平易近人,却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做好分内事都好说,若是三心二意的磨工夫,也是早滚蛋早好的,别浪费口舌哀求了。
“好了。”陈舍微斜了王吉一眼,道:“你怎么从孩子嘴里抢食呢?”
“孩子个屁!他早都爬老子头上了,还孩子!?我说你怎么那么偏心眼呢?昨个拳头母没我的份就罢了,今儿冰糖串也不给一个!”王吉很不满的说。
陈舍微哭笑不得,道:“夏天的葡萄,秋天的苹果,冬天的蜜桔和山楂,这些都好做冰糖串的,断不了吃的!”
王吉气哼哼的,道:“今儿我在泉州住,晚上去你家吃啊。”
陈舍微嘴角抽了抽,道:“吃都叫你吃穷了。”
王吉一个‘屁’字还没出口,就听陈舍微对高凌道:“晚上来家喝鲍鱼瘦肉汤,别在铺子里窝着了。”
“鲍鱼?”王吉蹦起来,道:“我要喝个三大碗!”
“一人一碗,没得多。”陈舍微被他掐着,使劲挣扎,高凌赶紧挤过来解救,三人闹做一团,阿普叔无语的摇摇头。
几人说说闹闹的,上后头议正事了。
泉州城的烟卷铺子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背后势力林立,繁杂的叫人头疼。
陈舍微原以为店里的进项总要跌个七八成,不过还好,两月下来,也只跌了三四成的样子。
“到底是咱们的烟卷品质牢靠,而且年节里那一阵,同好些茶馆酒肆,花楼琴院都签了契子供烟,所以买卖还算稳当。会卖货是要紧,货好更要紧。”王吉感慨着。
因为陈舍微一开始就没想着赚穷人钱,低档的市场几乎是空白,陆续有冒出来的次货,眼下这兜银子,已经叫人瓜分干净了。
那些糙货阿普叔也试过了,呛得人肺都要咳出来了,同高凌早先带来那些烟卷相比,长进甚微。
阿普叔自觉也是糙人一个,什么下九流的地盘没混过呢,不由得摇摇头道:“叫六少的手艺养刁了,这都什么玩意!”
可偏就是这样的糙货,一文钱两根,积少成多,有的是人要挣这笔银子。
陈记烟卷铺而今已成气候,原味的烟卷口味最是醇厚上乘,再加上薄荷糖、沉香、白酒、玫瑰蔷薇、柑皮各种口味,稍微有身份一点的烟酒客,宁愿多花银子买享受。
花头是够了,陈舍微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要在最纯粹的基调上多下功夫。
如今铺子里的原味烟卷是劲道比较足的类型,陈舍微带着高凌琢磨了几日,又分制出几种不同的烟卷。
阿普叔一一品过,劲道、香气和余味皆有不同,层次分明。
王吉就瞥见他面上一本正经的同陈舍微论事,手在桌上一拂,把剩下的烟卷统统收入囊中。
阿普叔跑船时落下的烟瘾,难怪总说这是没月钱也要做的差事。
不过陈舍微和王吉平日里看他看得紧,不叫他吃的太狠了。
“头茬的烟叶还没出,”陈舍微说着,“去年存下来的烟叶供铺子里都紧巴巴的,这几种原味的烟卷,就等收了烟叶再做吧。到时候新作坊也弄好了,省得整天提防,生怕又从墙头跌进来谁家的耳目。”
王吉碰了碰他,道:“作坊设在烟叶地旁是方便,又在千户所边上,也稳妥。但叫人家瞧着咱们这么红火的买卖,可有什么说词?”
“这几日我还没去看过,都是老三在顾。”陈舍微早想到这个问题了,就道:“不过前千户所的千总待大哥如肉中刺般,动辄呵斥辱骂,虽说行伍之人行事是粗野些,可我瞧着,他分明就是忌惮大哥得杜指挥使青眼。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向其投诚也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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