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闷气越来越堵,谢明蕴想也不想地出声讽刺。
“是朝堂上的事都被父皇交给别人理了吗,太傅堂堂科举状元做了甩手掌柜?这么一大早就到了公主府,瞧着竟比本宫府上的洒扫丫鬟还得闲。”
这话带着一股子火药味,云姑姑身子一抖,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容淮安的脸色。
公主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啊,怎么今天见了太傅跟吞了火药似的?
一片寂静中,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轻笑一声,语调疏和。
“是啊,皇上昨夜就将臣叫进宫,免了臣这些天在刑部和城郊的事宜,说让臣专心留在公主府,好生教导公主。”
他话音的最后分明加重了语气,将教导公主四个字咬紧了,谢明蕴顿时气笑。
好生教导?
只怕是想办法怎么折磨她吧。
她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忽然拽了被子往下躺。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公主府,这个时辰,就算他容淮安再怎么担着“太傅”的名头,只怕也是不敢闯进来拉她起来的。
要是第一天她就被容淮安拿捏住了,接下来的三个月还能好过?
还未躺下,在门边的人忽然隔着窗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仿佛猜到她什么心思一般,不紧不慢地道。
“臣倒不知道,公主比之前在江南的时候——”
“容淮安!”
他一句话没落,谢明蕴猛地坐起来,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屋外安静下来,谢明蕴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咬牙切齿地又看了他一眼。
容淮安最知道她不想被人发现当年的往事,如今倒也学会了用这些东西来威胁她。
一股闷气在心里不上不下地堵着,谢明蕴甩了衣袖直起身子。
“有劳太傅稍等片刻。
云姑姑进来。”
容淮安嘴角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地道。
“臣在书房候公主。”
他转身还没走过游廊,就听见咚的一声,隔着屋子,那人重重地把梳子扣在了桌案上。
等梳洗完毕,谢明蕴从屋子里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只怕这人刚下早朝就来了公主府。
她抬起步子往书房走去。
“时候还早,可要奴婢吩咐膳房先准备膳食,公主与太傅用了再入内学习?”
云姑姑跟在身后问道。
公主府可从来没这个点就备过膳食。
“不必。”
谢明蕴脚步不停走进了前厅。
进了书房,她一眼就瞧见屋子里坐在桌案前的人。
因为天色还暗着,书房点了一盏宫灯,明黄的光影照在这人一身绛紫色的官服上,镀过几分光亮。
连着清润的眉眼都温和了些。
他手中拿了一本书,正敛了神色认真看着,身姿挺拔,积石如玉,任是谁见了也要称一声贵公子的,然而谢明蕴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走进去。
“公主来了。”
听见声音,容淮安抬起头,似乎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忘了一样,温声笑道。
“臣见过公主。”
谢明蕴没理会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也算恢复了几分冷静。
身后都是宫人,容淮安第一天来教习,皇后太子回头必然都要过问,她要是表现的太不正常,只怕引起他们怀疑。
何况太子本身就怀疑她和容淮安认识。
想到这,她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几分温和的笑。
“有劳太傅了,如此寒雪天气,还起得这么早入公主府,当真辛苦,本宫多谢太傅。”
容淮安闻言抬起头,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但很快,扫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顿时又了然。
容淮安仿若不觉,浅浅笑道。
“公主折煞臣了,不过分内之事,纵然皇上让臣入府教习三个月,但臣想公主聪慧,从前在……”
他话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谢明蕴的神色一变,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堵上他的嘴。
眸中掠过几分清幽,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
“听太子殿下说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就自学过许多东西,想来四艺也是不在话下的。”
一句话转了两个弯,还好最后没胡说,谢明蕴刚松了口气,余光就看见容淮安眼中的愉悦,顿时心里更堵了些。
袖中的手攥了又松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太傅知道的倒是多。”
“既然公主来了,臣也不再多话了,时候不早了,公主若不用膳,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虽说是征询谢明蕴的意见,但容淮安手中的书已经递了出去。
“不知公主想先学什么?”
“既然是教习,本宫一切都听太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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