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他抬起赤红的眼睛,“他胡说八道什么?”
沈雁清想要搂住他,他却苍茫地往后推,先看看李暮洄,又盯着沈雁清,痛苦摇头,“你们是一伙的,我不信你们,我不信我要去宁州找兄长。”
他跌跌撞撞往前行,沈雁清拽住他的手腕。
恨如天,怨似海。
纪榛悲怆下口不择言,凄厉发问:“为什么不是你?”
沈雁清似被箭钉在原地,怆痛至极,不是他什么?不是他感染瘟疫,亦或者死的不是他?
他忍下心口剧痛,一记手刀落在情绪崩溃的纪榛颈后。
他重新抱稳纪榛,看向李暮洄的方向,眼底寒凉,不卑不亢道:“臣未曾后悔追随殿下,可从今往后,这条大道恕臣不能再与殿下同行。”
搅乱一池平静的湖面无需多大的风力,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小石子也会掀起泛泛涟漪。
沈雁清步履坚定地抱着纪榛走出三皇子府,将人安置在马上,用披风盖严实,寒风一吹,他别过脸剧烈咳嗽起来,心肺仿若火烧一般的灼痛,眼前更是阵阵白光。
他抽出匕首,抿唇割破掌心,再竭力地握紧粗粝的缰绳,用肉身的疼痛维持清醒。
沈雁清将纪榛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驭马离去,一句“回家”散在风里。
平生太过小心,一朝起意,言不可尽,情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
经历了父亲惨死、兄长流放、心上人暗杀自己、目睹行刑,榛榛没精神错乱已经很幸运了。至少目前这一阶段,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天真可爱,也不可能再信沈大人,“发疯”才是正常的。
第49章
拖着病体日夜兼程赶回京都的沈雁清到府邸后门已是极限,若不是裕和早带来了人在门前等候,他怕是要摔下地。
沈雁清皱眉忍过晕眩,用最后的气力将纪榛抱回主院。
等将人安顿好,裕和来报说小茉莉听闻了纪榛被囚在三皇子特来府中相见。
自小茉莉给寒山寺的纪榛送信后,沈雁清就更是不让他二人见面,可眼下纪榛已近崩溃,若是能见着熟人也许会有几分松怀。
沈雁清沉吟片刻,终究道:“放他进来,你在此处看着,他与少夫人一言一行都要向我汇报。”
在纪榛醒来之前,他要想个说辞安抚对方的情绪。
沈雁清迈开沉重的双腿,推开书房跌坐在凳上,掌心的皮肉已被缰绳磨得烂成一团。他需得借助这股强烈的痛感驱赶不断侵体的倦意,并未处理,只随意拿了布帛裹住不断往外渗血的掌,闭眼思索。
纪决命丧流放途中的消息是两天前传到他耳中的,他在锦州公务缠身,也分出了精力派人去探查此事的真实性——纪决身上有他在狱中给的凝息丸,服下药丸即可闭息两个时辰,明面看起来与死尸无异。
以对方的才智,随时都可以设法脱身,可偏偏是在瘟疫肆虐之时传来如此噩耗。
他如今也分不清纪决是金蝉脱壳,还是当真已经身亡命陨。
沈雁清头痛欲裂,仿若在一团麻线里找那根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线头,从未有过的思绪紊乱。他将掌心贴在额头处,用力地摁住了,依旧没能恢复往日的清明。
沈父从奴仆口中得知沈雁清回府,大惊失色,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生怕儿子被问罪,第一反应便是要将沈雁清赶回锦州去。
沈雁清扎着厚重的白帛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人近身,再三保证明日天一亮就回程。
沈父指着他,“你糊涂,你糊涂啊!”
沈雁清何尝不知此举会落人话柄,可他在百里外归心却似箭,务必确保纪榛安危才能稍稍安定。
他有些发虚,身上冷汗涔涔,这是感染瘟疫最初的症状。
诸事不顺。
不论纪决是生是死,当务之急是要让纪榛宽心。在意识混沌的情形下,沈雁清做出了不够理智的决定,找出宣纸再次临摹字迹,极为简洁的两个字,“待归。”
“榛榛,敬候佳音。”
“兄一切安好,勿念。”
之前交给纪榛的两封信一真一假,皆是为了挽留纪榛。
可曾尝到甜头如今又神昏意乱的沈雁清忘记了,同样的招数一回有效,用得太多,终将遭反噬。
—
纪榛从噩梦里惊醒,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微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侯在一侧的小茉莉连忙上前,“纪榛,你还好吗?”
吉安见纪榛终于醒了,小跑着出去,“我给公子端参汤压压惊。”
纪榛满面苍白,唯眼尾发红,呆滞地转眸看向小茉莉,几瞬,颤声,“小茉莉,我哥哥,哥哥”
他咬住唇,咽不成声。想到昏迷前一幕,眼里又迸发出血恨,手忙脚乱翻身下榻,见着裕和,怒目切齿道:“沈雁清呢?”
“大人在书房,少夫人先歇息,他待会就会来”
纪榛闻言,大步往屋外走,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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