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你伤势未愈,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的事,过几日再说也无妨。”宣王看着林静深一黑一红的眼眸,虽然并没有一开始的震惊了,但此时看来,依然有些心惊和不敢对视。
“自从来了幽州,三哥便一直忐忑不安吧,我问过陈老先生,三哥一直都有好好的跟着他老人家学,但是,心头不安,自然也没有办法沉静下心来。本该早日与三哥细说的,但,因事情太多,便拖延至今了。”林静深说到此处,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面色有些紧张的宣王,淡淡一笑,安抚性开口,“三哥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把你从上京那烂泥里拉出来吧。”
宣王微微点头。
“有几个原因,其中一个,是我将来需要林家血脉的人坐稳中宫。”林静深平静说着。
宣王一怔,随机脱口而出,“四郎,你不也是林家血脉吗?”
“我不会入主中宫,这辈子都不会。”林静深淡淡说着。
宣王怔然,不会入主中宫?
“那你做这些?”宣王不解了,建摘星阁,变法改革,建立黑甲军……诸多事情又是为什么?
“一开始,便是为了鱼儿而做的。”林静深轻轻一笑,很多人都不信,鱼儿大概自己也不会信。
“选你,是因为鱼儿说,能永远记得自己娘亲生日,还费心的找来礼物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林静深看了眼窗外飘雪的天空。
——那时,也是上京飘雪的日子。
他和鱼儿在上京的农庄里,天气冷,他便不许鱼儿出去玩耍,拘着鱼儿在厢房里下棋,看条陈,整些东西,那时候他在批折子,鱼儿在看条陈,看着看着,鱼儿就拿条陈来给他看,疑惑问他:“大哥哥,宣王干嘛呢?大冷天的,他连续偷跑出去三天做什么?”
他以为宣王在整些什么阴谋,便派人去调查。
调查后才知道,宣王在找一户卖凉皮粉的农家,他的母亲珍妃娘娘未入宫前,最喜那户凉皮粉,而腊月二十八,是珍妃娘娘的生辰。
……
“鱼儿说,你不但记住了娘娘的生辰,还为娘娘跑遍了上京,就为寻那户人家,你可知道,那户人家是鱼儿让人帮你找出来的,故意送到你跟前的?”林静深淡淡的说着。
宣王怔怔的望着林静深,半晌,才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可,为人子者,却未能——”
“未能送你娘亲离开吗?”林静深平静的接了话语。
宣王猛然抬头,盯着林静深,哑声问道,“你,明明,就有能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直接——”
——为什么不直接夺了皇位!说不定,他和他娘亲都可以平安离开!
“因为,我不喜欢。”林静深语气平和缓缓的说着,“而且,你的愿望,为什么我要完成?”
宣王一震。
“你没有能力护住你的娘亲,那是你的错,不是我的。”林静深盯着宣王,眼眸凉薄冰冷。
宣王呆了半晌,才眼眶泛红,低低一笑,带着自嘲,“你说的对,是我魔怔了。”
“鱼儿说过,这世间总有无法完成的夙愿,无法抵达的地方。这世间,本来就破破烂烂,如同烂泥一般。你救不了你的娘亲,也无需自责。”林静深依然语气平和的说着。
宣王抬头盯着林静深,声音沙哑的问道,“四郎你呢?”你难道也有无法完成的夙愿,你也有做不了的事吗?
“我也有。”林静深看向外头,慢慢的说着,一黑一红的眼眸深处是压抑的某种情绪,那飘雪的天空下,那被覆盖住的灵山,那隔着一窗的干净通透的泛着担忧的眼眸……
宣王有些愕然,看着林静深的侧脸,那似乎是一种压抑的苦涩难言。
“但鱼儿也说过,这世间再烂,总有些人在缝缝补补,夙愿无法完成,可活着的人,总会努力的去达到另一个彼岸。”低哑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宣王看着依然凝望窗外白雪的林静深,静默了半晌,才慢慢的站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请求,让我从一个文事做起,让我从最低处走上来。”
林静深转回头看着神色似乎坚定,但又很平静的宣王,慢慢点头,轻叹一声,“又被鱼儿猜中了。”
宣王愣了一下。
“鱼儿说,你定然不愿意就这么的走进中宫的。”林静深说罢,抬手挥了挥,身后垂首的寿一便走上前,摆上了三个小匣子。
“这里头有三个地方,你选了哪个,便去哪里。”林静深抬手示意。
宣王嘴角微抽,他的所行所为是被那叫鱼儿的给猜中了吗?但,眼前,他们林家的四郎,好歹也是皇室贵胄!怎的——
宣王随手摸走了一个,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着,“四郎,虽然宠妻是应该的,但不可太纵容了!”说罢,便大步离去。
林静深先是愣了一下,随机扬眉,淡笑一声,他的鱼儿,他就爱宠着。
后头站着的寿一沉默了一下,随机低头无语叹气一声,小主子是你怎么宠都不会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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