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棠回府后过没几日就是端午节,那日兰纪延走进来,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一进来便屏退下人,直直走到她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手里那东西系在江在棠腰间。
江在棠低头一看,是一个香囊,以五色丝线结成一束,扣在腰间。料子是极好的,图案绣了双莲并蒂,但一看便知那绣工是顶顶差劲的。
“哪儿来的?”江在棠也没阻止他,任由他将这个有点丑丑的香囊佩在自己腰间,还拎起来仔细端详,“外边买的?可这绣工……怎的比我还差劲?五色丝结得倒是挺好的。”
兰纪延撇了撇嘴,耷拉着眉眼说:“不是。”
“那让我来猜猜……墨痕做的?要么就是墨迹?”江在棠起了逗他的心思。
“都不是……哎呀你别猜了!”
“莫非是哪家姑娘送给你,你却嫌它难看,转手就扔给我?——确实有点丑丑的。”
“……不许嫌它丑!”眼见着兰纪延就要急了,江在棠又偷偷笑。
她笑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摸摸香囊上不甚整齐的针脚,说:“是你做的吧?有心了。”话是说得好听,可声音里的笑意还是忍不住。
“……是我做的,不许说它难看了!”兰纪延声音凶巴巴的,耳根却红了个透。
原来半月前他便起了做个香囊送给她的心思,料子丝线都选好了,可他从没学过丝绣,为此特意去找了京城绣工最好的绣娘请教,五色丝绦倒是好束,他很快便学会了。可针线活却很难学,他学了半月有余也才学了个皮毛,针脚还走不齐整。昨日有个好友来找他,这位是顶顶眼尖的,一进书房发现他搁在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针线筐,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他自己在偷偷绣香囊,嘲笑了他一通,又是笑他学女儿家做香囊,又是笑他绣工差的,直把兰纪延笑得体无完肤。于是他便怄着气连夜做完了香囊,今日一得空就来给江在棠佩上。可一看便知她也嫌这香囊丑!他刚消下去的气又满满涌上来。
“呀,真的是你做的?手来我看看。”江在棠要他摊开手,执起他的手细细看着,手指上好几个针眼儿,“昨夜连夜做的,没把眼睛熬坏吧?”
兰纪延摇了摇头,江在棠又接着说:“既是你做的,那我就勉强佩在身上罢。”
兰纪延又要急:“你若嫌它丑,丢了便是!何故勉强?”
“没勉强没勉强,只是今日我却什么也没给你做,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番好意?”
“无需你回报,同我一块儿去看赛龙舟便好。”兰纪延这才有了些笑模样,牵起她的手,“我都安排好了,就在汴河边的玉华楼上。”
“那你出去罢,我换身衣服就来。”
“香囊——”
“是是,我定佩在最显眼的地方。”
为了配兰纪延给做的香囊,江在棠特意挑了几件颜色相合的衣裳。又因着是五月五,便换了夏装。
兰纪延候在门外,远远地便听见照水和晴柔愈近的笑闹声,抬头望过去,只见江在棠梳着单螺髻,以玉钿点缀,双耳挂着金镶翡翠耳坠,身上穿着缙云并蒂莲纹对襟短衫,下着浅云罗裙,外掩以缥碧菖蒲艾叶五毒纹纱围裳,腰间仅佩一水绿香囊,上绣并蒂双莲——兰纪延瞧着倒觉自己做的那个香囊配不上她了。
见着她走过来,还没出声就听见照水说:“夫人,您这香囊是哪儿来的?我愈看愈觉得有些丑,佩它作甚!不是有更好看的么?”兰纪延又有些怄气了,去看江在棠,只见她掩着嘴,一看便知是在偷笑!
见兰纪延有些恼地看着自己,江在棠忙开口:“分明也不算很丑,何况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总不好辜负了。”兰纪延脸色这才好点,站在马车旁扶她上车。
车内有江在棠吩咐下人准备好的五色丝,兰纪延既送了她香囊,她便要回个礼,虽她不会结五色丝绦,但——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师傅么。
“行慎,我看你五色丝结得挺好的,教教我罢。”兰纪延自是应下,仔细教起她来。
去玉华楼一路上,二人都在认真结五色绳,江在棠那条结了大半时便到了玉华楼。她一心想要编完,便带了上包厢。龙舟赛还未开始,她便继续结那五彩绳。结成后便迅速往兰纪延手上套,拍拍他的手腕说:“我也没准备什么,就祝你日后平平安安。”
兰纪延愣了一下,刚要开口便被外边震天的锣鼓声响打断,江在棠走到窗边,同他说赛龙舟要开始了。
赛龙舟确实好看,江在棠坐在窗边,从前爹每年都会带着她和哥哥来河边看赛龙舟,那时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已经不甚清晰了,唯记得坐在爹爹肩头的激动。
正思绪飘浮着,冷不防听着一句“张嘴”,便愣愣地张开了嘴,然后被喂进一筷子咸肉粽。粽肉喷香,糅合了粽叶清香的咸味恰到好处。这一口吃完之后又被喂了一口甜粽,弹牙的西米裹着糯甜的红豆,真是教人还想再吃。
“可还合口味?更爱吃咸的还是甜的?”兰纪延说着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口。玉华楼出品自不必多说,否则如何当得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