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于富贵之家,向来娇生惯养,这捉襟见肘的日子,她是从没体会过的。
窗外鸟鸣不绝,夏意将至,面对生机勃勃的景象,唐姻给自己打气似的揉了揉脸颊。
不怕,她有手艺、能赚银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父母安康。
等母亲病好了,靠做零活多攒些钱,将来再盘下间铺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唐姻从中又拿出几十文,打算做明日给灵慈寺的香火。
这时,王嬷嬷走了进来,见唐姻在精打细算的数银子,跟着心口泛酸。
“小姐,那日我没敢问您,您和宋家大少爷,真的……退婚了吗。”
唐姻知道此事瞒不住王嬷嬷,索性直言道:“是退了婚,他心中另有所属,不必勉强。”
唐姻讲其中原由说与王嬷嬷听,王嬷嬷直皱眉:“多年前我随夫人去过苏州宋府,见过宋家大少爷几次,那时候他年纪小,横竖想不到,他长大了是那种人。”
王嬷嬷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这婚退了便退了,也不必为此上火,想当年,来我们国公府向您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他宋大少爷是不识珍珠,早晚后悔!”
“我倒没有因退婚上火,只是怕母亲知道了,受了打击。”唐姻以手遮唇,低声道:“她一直想看我嫁人生子,有个好归宿的,可如今……王嬷嬷,此事一定替我瞒住。”
“放心吧,小姐,我省得的。”
唐姻眨眨眼睛,双手支着下巴道:“也不知道,以后的郎君是什么模样……”
正说着,有人在院子外喊:“唐四姑娘,您可在里边?”
这声音有些耳熟,唐姻推开门,发现是宋昕翩翩白衣驻于院门口。
“三表叔,您来啦!”
唐姻鹊儿似的将二人请进了偏房,将首座让给宋昕:“三表叔坐,正房药味太重,便不请您去那边了。”又朝王晟笑了笑:“我去给两位沏茶。”
说着,唐姻便要亲自去取茶具。
王晟拦住她:“不必不必,今日我们大人来,是来送东西的。”王晟看着门外马车,笑道:“只是一些吃食用度,送完了我们就走。”
“三表叔,您这是做什么——”
宋昕看了看摊在桌上尚未数完的银钱,收回视线,直接吩咐王晟:“去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
王晟点头向外走,王嬷嬷忙跟出去帮忙。
偏房内只剩下唐姻与宋昕二人。
宋昕抬起指间,点了点桌面上的一摞佛经道:“怎么想起抄这个了。”
唐姻如实道:“明日打算去灵慈寺上香,一来为我母亲求平安,二来……明日是我二姐姐的末七,我打算将这些手抄的佛经供奉上去,希望姐姐来世不必再受苦了。”
与他猜测一致,宋昕打进门时,便瞧见这摞佛经。
唐姻方才还算开朗,这下又有些愁云密布,宋昕便看出来唐姻又是想起来她二姐姐,心中伤怀了。
他捏起一张宣纸,上边是誊了一半的《地藏经》。
笔法转折自如,脉络清晰,只是因心境的转变少了一份洒脱,而多了一丝悲凉。
“先前借你那本字帖,你练习了。”宋昕肯定道。
想起那本《仲尼梦奠帖》,唐姻不免开口道:“本来是为表哥向您借的,只可惜表哥并不需要,所以……我偷偷练了,被三表叔看出来了。”
“本来便是借予你的。”宋昕朝唐姻招了招手:“过来。”
唐姻不清楚宋昕要她做什么,还是乖乖的站到宋昕面前。
宋昕抖了抖袖袍,从位置上起身,替唐姻铺纸、研磨。
指了指其中的“净”字道:“再将此字写一遍,给我看看。”
不想竟得到宋昕的亲自指点,唐姻本就酷爱书法,在客气未免矫情,忙执笔书了一个“净”字。
大概是因为紧张,这个字,她并没有写好。
不等宋昕说,遂又重写了一个,可还是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她攥着笔杆,认认真真的,正琢磨着。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淡淡檀香萦绕鼻间,不知怎么,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个香甜的梦里闻过一般。
唐姻侧着目光去看宋昕的脸。
却听宋昕道:“别看我,看字。‘静’字,当这样写……”
唐姻忙将目光收回在面前见方的宣纸上,心口莫名有些鼓噪。
明明书写的是个“静”字,却不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宋昕握着唐姻的手,提笔、落笔、走笔,很快,一个笔饱墨酣的“静”字落于纸上。
字如其人,酣畅的运笔下,蕴藏着七分清雅与三分机锋。
唐姻盯着面前的宣纸,微微怔住。
她师从大家,师父是杭州数一数二的书法高手,向她师父求字的人可出一字千金,唐姻自然见过不少好字。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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