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太过猛烈,唐妘理了理思绪,才又缓缓开口:“宋大人, 您照拂我小妹妹, 我心中自然感激万分。可这事……”
唐妘自然清楚宋昕的为人,只是,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您喜欢上了侄儿退婚的媳妇, 不怕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么,不怕御史台的大人们参上一本么?”唐妘道,“宋大人, 此事我只尊重我妹妹的意思, 您也要想想清楚。”
她起身, 转身往房门处走, 推门进了屋。
流云被微风吹散, 云层后的太阳一如往常般耀眼。
宋昕从石凳上起身,有些事, 他早就想清楚了。
他也是凡人,也曾想到过这些,可似乎这些与她比起来, 便不那么重要了。
这时,唐姻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少女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又哭了。
宋昕皱皱眉,离开的脚步收住,径直朝唐姻走过去。
“怎么了,四娘, 怎么哭了?”
唐姻吸了吸鼻子, 确是笑了:“三表叔, 我没事。是姐姐与母亲相认,我心里瞧着欢喜,太开心了,所以才哭了。母亲知道您在,所以要我代她再向三表叔道谢,那天山龙脑冰片,华神医已经入了药了。”
少女的眼眶红,脸颊也红,说话带着鼻音,奶声奶气的。
宋昕轻轻笑了下,弯下了身子,与唐姻平视:“既然你母亲有救了,四娘也别哭了。脸都哭花了,像只小花猫。”
唐姻闻言两手捂住脸颊,轻轻搓了搓,露出少女的羞涩。
“表叔,您怎么也像二姐姐似的了,惯会取笑我了。”
“表叔怎么会取笑四娘。”宋昕道:“我在京师养了一只小猫,着急的时候,与你十分相似,表叔说的是实话。”
“猫?”唐姻眨眨眼:“我最喜欢猫了,表叔也喜欢猫吗?”
“自然喜欢。”宋昕的眼底如一潭静泉,波澜只隐藏在最深之处,无人察觉出端倪:“四娘,你二姐姐要带你回京师,是么?”
唐姻并未否认:“嗯,是要带我和母亲一道去的。”
“那……你会去么?”他问。
“会吧,不过还要先回苏州,向诸位长辈当面道别才是,我姐姐会带母亲和王嬷嬷先过去的。”唐姻想了想,问道:“表叔什么时候回苏州,要一起走吗?”
一起走。
唐姻想同他一起走,宋昕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近几日是不行的。
宋昕道:“我与太子殿下先要先将阳武侯屯兵一事处理完,这些日子,你便多陪陪你姐姐与母亲,到时候,表叔来接你,嗯?”
宋昕站直了身子,阳光下男子背光而立,身型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光圈。
唐姻有些看不清宋昕的表情,只觉男子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宛如春风一样,温暖和煦,让她心神安宁。
只见对方又抬了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又轻轻揉了揉,熟悉的檀香味随风钻进唐姻的鼻尖儿。
宋昕温暖的声音从面前包围过来:“四娘,等你以后到了京师,可愿来表叔府上。表叔府上的猫,你一定会喜欢。”
去表叔府上……
是啊,将来三表叔也要回京师去呢,等到那时,她是否也可以常常见到他?
·
时间如白驹过隙,六日后,便到了阳武侯四子的喜宴。
宋昕与慕桢的谋划,便也落实到了行动的阶段。
阳武侯虽已经致仕,但在杭州府一带颇有威望。
他的四子是他嫡出的小儿子,向来备受宠爱,所以前去六闲山庄贺喜之人不在少数。
宋昕便是其中一个。
四月二十,戌时一刻,月升于云。
六闲山庄的正门出红筹高挂,光是红灯笼便有几百盏,几里外便可见荧荧灯火。
时年时兴夜晚举办喜宴,有头有脸的人家多会置办许多烟花,拜堂成亲之后会赏烟火。
阳武侯一直以平易近人的形象示人,眼下正身着华服立于山庄正门处拱手迎着宾客。
山庄大门洞开,地上铺着红毯,门的左侧立了一长案,几位账房先生正奋笔疾书记录者今日收到的礼金、贺礼。
贺喜的队伍宛似长龙,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宋昕那处。
约么有二十多个男子,抬着七八只大箱子,箱子上绑着红筹红花,光是礼单,便写了长长七八页。
阳武侯就算不眼尖,也发现这般大手笔的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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