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答不上来,那个声音又道:“他的痛苦是空的,快乐也是空的,只要置之不理,一切最终都会化作尘埃的,不是吗?”
那个孩子那么可怜,她怎么能对他置之不理。她觉得这人的话太冰冷了,回头望去,却见徐怀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安静地站在夜幕中。他的神情忧伤,脸上带着些细碎的伤口。李清露忽然明白过来了,刚才她抱的孩子,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怎么不坚持你师父教你的那一套了?”他注视着她,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连你也觉得那样太不近人情了么?”
李清露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可以抵御一切诱惑,但无法坐视别人的痛苦。所以我才会喜欢你,你实在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他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李清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徐怀山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有些冷,抱着她的时候,却又让她生出了一点安全感。她隐约知道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却有些眷恋这种感觉,想被他多抱一会儿。
徐怀山低下头,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颊,低声道:“别走了,在这里陪着我。咱们不管外面的事,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李清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的厉害。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是要离开这里的,她还要去找师父她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她猛地睁开了眼,看着灰色的床帐,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窗户敞着,夜色深沉,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月亮,跟她梦里的情形十分相似。草丛里有几只萤火虫,亮着绿色的光,飘悠悠地飞向远处去了。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一想起徐怀山,心里就有些惆怅,自己要是走了,以后他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就像梦里听到的两个声音。一个让她保持自我,不要为任何人动心;另一个声音却对她说,遵从自己的感受不好么,你明明就是喜欢他的。
他野蛮地闯进她的人生里,把她的原则搅得一团糟,还逼着她把心也交给他。李清露的胸口有些发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有点甜蜜又有些恨他。那是她对姜玉明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夜风悄悄地透进来,天有点冷了。她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尽力想要守住什么。心里却清楚,自己的坚持就像抽丝剥茧,已经被他一点点地破坏殆尽了。
李清露好几天都没去云山殿,徐怀山也没让人来叫她,仿佛在跟她冷战。她在莲华殿待了好几天,这天早晨,云姝过来道:“你身子好些了没?”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吵架的事,还以为李清露受了惊吓,一直没好。李清露把地上的灰尘扫起来,道:“已经好了。”
云姝道:“昨天教主嫌茶泡的太酽,我换了一壶,他又说淡了。又说还是你泡的正好,大约是想你了。”
她知道教主喜欢这丫头,带了点戏谑这么说。李清露垂下了眼,有点不好意思。云姝道:“你要是没事,就回去陪着他吧,我也回来歇两天。”
她替自己值了好几天班,李清露也不能老是这样拖着,只好道:“我知道了。”
她一想要见徐怀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磨蹭了一会儿,去了小厨房。她给厨房的钱大娘打下手,帮她洗菜、烧水,还抽空劈了一捆柴。钱大娘直夸她勤快,说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李清露的脸微微一红,道:“大娘,别跟我开玩笑了。”
钱大娘想起来她来这儿之前是个道姑,这辈子还不知道嫁不嫁人呢,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她哈哈一笑,把饭菜装在食盒里,道:“快送过去吧,教主还等着吃饭呢。”
李清露提着两个食盒走进云山殿,徐怀山正坐在桌案前看账本。李清露默默地把饭摆在桌上,一大碗酸菜鱼,一盘东坡肉,一盘炒油菜,一壶用枇杷果和百合炖的小吊梨汤。
饭菜冒着浓郁的香气。徐怀山搁下了账本,见李清露回来了,顿时睁大了眼。
两人看了彼此片刻,李清露尽量让自己显得风淡云轻一些,好像已经不在乎之前的事了。她道:“教主,吃饭了。”
徐怀山去洗了手,坐在桌边,似乎没有跟她道歉的打算。李清露又有点生气,沉默着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想了想,又塞了两大勺进去,用力压实了,妄图用饭噎死他。
徐怀山没接,道:“看你瘦的,这碗给你了,都吃了别浪费。”
李清露一怔,徐怀山眼里藏着一点戏谑,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意图。
李清露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着碗无从下手。徐怀山笑了,拨了一半米饭到自己的碗里,顺手给她舀了一大勺酸菜鱼。歇了这几天,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笑起来就像冰山融化一样,也没有那么气人了。
酸菜鱼鲜香诱人,恰到好处的酸辣味十分开胃。李清露吃了一口,顿时没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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