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意思:“钟扬,可诗,你们先回去吧,比赛的事情,我会找江岌聊聊。”
“青卓哥,”彭可诗看出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青卓只简单“嗯”了一声,没细说:“等江岌自己跟你们说吧。”
他说完,匆忙跟两人道了别,拉开车门上了车。
看着退出巷子的迈巴赫,钟扬再次犯起了嘀咕:“什么情况,我开玩笑的,他怎么这么严肃啊……诗姐,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彭可诗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忧心的表情。
一个人身死之后,会留下什么?
江岌坐在等候室内,屈起的手肘压在腿上,出神地盯着地面上某一处位置。
一窗之隔的焚化炉里,透出了一股塑料燃烧的刺鼻糊味。
应该是那张照片被烧掉了,江岌想。
在亲手将江克远推进焚化炉之前,他把那张被塑封的合照放到了那具僵硬的尸体身上。
原本以为关于江克远的记忆已经淡得记不清了,但在焚烧的这近一个小时里,十年之前的那些画面却好似沸水中的气泡般,此起彼伏地冒了出来。
“岌是形容山势高耸的样子,爸爸希望江岌以后能长成一个像山一样的男人。”
“像山一样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顶天立地的,永远都不向世俗屈服。”
“像你一样吗?”
“对,像我一样。”
江岌还记得江克远说这话时爽朗的笑声,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爸爸就像山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是自己和妈妈的依靠。
可偏偏也是这个山一样的江克远,在某一天忽然倒塌了,消失了,留下了这一堆他好像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世俗烂事。它们像淤泥一样沉重地拽着他,在他试图往前走的每一步里,都提醒着他永远也没办法做一个像山一样的男人。
真是讽刺。江岌长长闭了一下眼睛。
他又想起了一个月前,江克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
那时他正在到处找江北,江克远忽然从墙角出现了,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起初他并没有认出江克远——面前这个气质畏缩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高大挺拔的江克远判若两人。在认出他的一瞬,他积聚在胸口无法发泄的恨意腾腾地烧了起来,于是在江克远叫出“江岌”这个名字的同时,他抡起拳头狠狠砸向了他。
江克远没还手,一米八几的中年男人只是躬起了身体,一声不吭地任那些凶狠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见你一次我就会揍你一次,听到没?”临走时,江岌狠戾地盯着他道。
江克远站在原地没出声。
但在那之后,江岌隔三差五便会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讨债的人不会这么迂回,他知道那是江克远。他无视了江克远。
而就在几天之前,江克远再次出现时,他忽然感觉极其烦躁。
这烂泥一样的人生终于有了起色,为什么就在他想往前走的时候,江克远偏偏会在这时候出现,提醒他永远也没办法摆脱这一切?
于是他又一次忍不住揍了江克远。
江克远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又为什么会挑在自己生日那天出现?
为什么会自杀?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揍了他?还是因为我让他滚?
是我掐灭了他仅存的一点希望吗?
如果我这样做是错的,那我应该怎么做……原谅他吗?
十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江岌痛苦地闭起了眼睛,握起的拳头抵住了他低垂的额头。
等了近两个小时,隔老远,秦青卓才看见江岌从殡仪馆走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忽然起了风,还是因为郊区原本就风大,一下车,他的风衣衣摆立刻被风吹了起来。
高瘦的少年穿了一身黑,黑t恤黑长裤,两只手插着兜,微低着头朝门口走。
走近了,江岌并没有看到秦青卓,仍旧径自往前走着。
“江岌。”秦青卓出声叫住了他。
江岌这才脚步停住,抬眼看了过来。
少年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浓黑的眉目与苍白的脸对比分明,竭力的平静背后,藏着的是不知所措和浑浑噩噩。
“怎么穿这么少?”这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让秦青卓的心脏像被陡地握紧了一般。
秦青卓知道江岌这会儿应该不太想提父亲的后事,他只是走过去,握住江岌的手臂:“先上车吧。”
但江岌只是挣开了他的手,不带什么语气:“不了,我想自己走走。”
看着江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秦青卓脚步顿了顿,然后跟了上去。江岌的状态明显不对,秦青卓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
察觉到秦青卓仍跟着自己,江岌的脚步再次停下来,没回头地背对着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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