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走廊墙上,掛着一个纪录工作日程的白板。
林雨盼和程天基本上是各自接案,偶尔会有厂商希望能同时和两人合作,毕竟在业界,他们的名声一直都不错。
经过昨天郑宇翔的到来,早上在工作室碰面时,林雨盼多少有些尷尬,程天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
「早。」他难得主动打招呼。
「早安。」林雨盼的眼神不安地飘动。
对程天,她有过太多亏欠。
「不用愧疚,你没欠我什么。」他说。
是啊,她从没欠他什么,是他擅自决定要守候在她身边的。
当初她回国开工作室的时候,光是分开几个月的时间,纽约对他来说,就失去了原有的色调,拍出的成品也总少了些什么。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跟着回来了,半死缠烂打的让她拓了另一个空间给他。
这些都是他擅自的决定,所以他没资格说些什么。
林雨盼了解程天的个性,也就不再纠结了。
「等等帮你泡杯可可亚?」
「嗯。」
「程天。」她叫住准备走进工作间的他。「晚点帮我刺个什么东西吧。」
「什么?」
林雨盼伸出手臂。「随便什么都好。云啊、鸟啊、风啊、翅膀啊,任何能代表自由的东西。」
她的手臂白白净净的,虽然经常在户外跑跳,却没能晒成小麦色。
程天看着她手背上连接着手指与手腕的枝叶,那是她在练习雕刻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背,觉得那个疤不好看,便请他以枝干为主题,帮她掩盖那个伤疤。
「毕竟是在雕刻时用伤的,总觉得该刺个跟植物相关的东西。」她说。
那彷彿手鍊的刺青,就像是女友撒娇和男友讨要的礼物,他之后偷偷在肱骨处的位置,替自己刺上一片随风飘散的树叶。
如果她是一阵风,那他就当那片跟随着风的方向行走的叶片。
很少有人知道,除了摄影师之外,他的另一个身分。
刺青师。
这只是间来无事的一个小爱好,他也只帮认识的人刺青而已,只是偶尔手痒时,会很想画些什么。
「那、鸟吧。」程天想起她的第一个木雕成品,就是一隻麻雀。
要是能成为被叼着走的那片叶,他也是会欢喜的吧。
「你要的话,现在就能刺。」
「我等等要去个地方。」她说。
「需要送你吗?」
林雨盼有些无奈地望着程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他关上工作间的门。
无法说出口。
他只是,有点捨不得。
把心交出去,相当于将命运交给风,被动的飘动,无法看清着落点。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因为郑宇翔的关係吗?
以前有段时间,林雨盼常在世界各地跑,他会算准时差给她传讯息,也会到处参观画展与她分享,他们之间,如果他不主动,她也不会回头,看似习以为常的默契,是他们相处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
得知她有一个忘不掉的人,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与他之间的关係,是在转移对另一个人的亏欠吧。
若是不死命抓住那些微弱的连结,他们似乎就会变成陌生人,甚至可以说,如果她的心中没有郑宇翔的存在,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变得如此亲密。
总觉得,很不甘心呢。
拿起桌上的素描本,程天想着林雨盼仰望天空的神情,慢慢描绘出一隻渴望飞翔,却展不开双翼的小麻雀。
自由的定义是,不会被困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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