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自悲伤的那段时间,夏宇中总是能找到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装了追踪器。
那次魏廷恩结交到了几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酒友,喝了吐、吐了喝,他想,也许清醒时,就能看见妻子略带歉意的微笑,和他说:「对不起,玩笑开过头了。」
他想,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弟弟没有离世,妻子也没有喜欢别人,他的孩子也没有消失。
像是被下了迷药,他在团团迷雾中,找寻那些已经崩解的碎片,想捡起后再度拼凑成完整的模样,可那条裂痕还是在,无法去除。
早该习惯的,一直以来的坚强突然就倒塌了,不想再去扛起任何事情,连那间店都显得如此碍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场所的,只知道清醒时,他被移动到店里,整个人躺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磕的他全身疼。
「醒了?」夏宇中把玩着从魏廷恩口袋里挖出的菸盒,里面只剩两根。
魏廷恩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要散了,头也是又痛又晕。
「把这个喝了。」夏宇中从锅中捞了一碗汤出来,放到桌上。
魏廷恩从地上爬起,一跛一跛走向椅子。
「这什么?」
「醒酒汤。」
「你做的?」
「嗯。」
魏廷恩舀了一点放入口中,有些微酸和微辣的口感,暖暖的温度流入胃部,舒缓了不舒服的感觉,他越喝越急,不小心呛到了气管。
「咳、咳、咳……」
夏宇中拿出一个袋子,魏廷恩咳到一半突然将刚刚喝进去的汤都吐了出来。
「抱歉。」
「没事。」
他这才发现他白色的衣服上,有几块脏污和自己身上的很像,而那难闻的气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是你把我搬到这里的?」
「嗯。」
「你怎么把我丢在地上?」
「你身上都是呕吐味,会用脏沙发。」
他自己也是坐在硬质的椅子上,脏了也好清洗。
「……」魏廷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宇中也没有多加搭理,开了另一边的锅盖,里面是熬好的白粥。
「你看要先回去清洗完再过来,还是要等缓过来先吃完东西再回去。」他仔细搅拌了下锅中的粥,确保温度与气味。
「……夏宇中,你可以不必做这些的。」魏廷恩揉揉眉心,感到头痛不已。「我可以调适好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本来想泡咖啡的,但你应该喝不下,如果你想喝,随时可以和我说,我……」
「夏宇中!」魏廷恩抹了把脸,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这种不多问的关心,让他不太适应。
「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夏宇中把锅盖盖回,语气平淡无波澜。「喜欢这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范围里,必须要有魏廷恩。
他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微微叹气。「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这里,我可以教你我会的一切,将来就由你接手……」
「我不适合。」他说。「我喜欢当你的员工。」
「夏宇中。」魏廷恩感到头痛不已,却又拿他没办法。
「别再喝那么兇了,我怕下次见到的是已经没了呼吸的你。」他把菸丢还给他。「菸也少抽点吧。」
他的关心,让魏廷恩不得不正视这个员工。
原以为他只是个性过于认真,但又似乎不只如此。
多希望只是自己会错意,但某些感觉,就是出奇的准确。
那渴望着某样东西的视线,似乎在找准时机,要将他吞入腹中。
那天之后,魏廷恩几乎把酒戒了,唯有菸癮一直戒不了,而夏宇中停留在他脑海中的时间,逐渐超越了前妻。
林雨盼偷偷探头,看到个魏廷恩眉头深锁,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廷恩哥,发生什么事了?」她一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就走过来查看,似乎不小心听到了什么秘密。
幸好夏宇中走出来时没注意到她。
「没事,可能年纪到了,刚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魏廷恩面容僵硬地笑了笑,手指不停揉着太阳穴。
「你觉得我会信?」林雨盼瞇起眼,走到他身边。「别揉了,越揉越痛苦,我帮你按按肩颈吧。」
魏廷恩坐到椅子上,让林雨盼帮他按摩。
「力度可以吗?」
「嗯。」他舒服的闭上眼。「郑宇翔那小子真有福气。」
「如果你想,我随时都可以效劳。」
魏廷恩感受着积累的压力一点一点被放松,突然开口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不多,但足够理解状况了。」她停下按摩的手。「廷恩哥,其实夏宇中……」她斟酌着话语,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这股怪异的直觉,她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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