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她不吭声,表情很难称得上喜悦,辛荷脑子冒出些许疑惑。
自己说的这番话有问题吗?是不是有点像在施舍人了?难不成伤到她自尊心了?
这么想着,辛荷咳嗽声,又干巴巴加了两句,“那什么,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啊。我就是觉得你演技本来就很好,虽然糊是糊了点,但是人气也没什么重要的,公平竞争也肯定比那群只会发骚媚粉的野鸡强,黎叔本来就挺欣赏秦导的,你又是他徒弟,就算没我,这个剧也会考虑你的。”
姜初宜认真听完辛荷有些磕巴的发言,知道她误会了,抿唇一笑,解释:“我没有在难过,也没有觉得你说话难听,我就是很感动,你说我演技好,所以配得上这个剧,我觉得你人很好,跟外面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说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倒不是因为感激她通过自己关系给资源什么的,而是觉得,自己能认识辛荷,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幸运。
陈亿总说她没心眼,说她执拗,其实很多事情姜初宜心里都门清。有些东西她如果去争,去炒作,去贴合现在大众审美的潮流操人设,去不择手段抢资源,都能让她获得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圈子,很少会有“人情味”这种东西出现,姜初宜身处其中久了,已经变得世故了很多,她也不再执着小众电影,为了赚通告费去接了很多热门仙侠、古装剧,在里面扮演各种不受欢迎的绿茶等等剧抛角色。
可是她这几年,演完这些大众爱看的,依旧觉得空洞麻木。可能是她的内心依旧有小小的一部分,很孤单的一小部分,不愿随波逐流。
身边所有人,高柠、陈亿、很多人都在跟姜初宜灌输流量至上的观念。也包括自己,似乎也在渐渐接受这个观念。
直到今天从辛荷口中听到,人气不重要,她还有演技。
姜初宜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很谢谢你。”
辛荷这个人天生就不爱矫情,有很严重的尴尬癌,所以不太适应跟别人有什么温情的互动。她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把姜初宜感动成这样。
辛荷冥思苦想,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冲冲的话,“有什么好谢的,你们这些演文艺片电影的就是神经敏感。”
姜初宜轻摇头:“我现在已经很少演电影了。”
“为啥不演。”
姜初宜苦笑:“我之前演的那些片子票房都很一般,不像商业电影,挣不到什么钱,我还要还房贷呢。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演的。”
辛荷:“……”
“还房贷”这个词实在是太接地气了,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诧异道:“你不是出道很多年了吗?怎么还要还房贷啊??!”
“额,上海房价很贵的。”姜初宜汗颜,“我前两年看上市区一套平层,也不好意思让我爸妈出钱,就自己拿片酬凑凑,付了个首付。”
“你爸妈干嘛的?家里很困难吗?”
“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是医生。”姜初宜摆手,“不困难不困难,我家里挺好,就是普通小康家庭。”
“哦,高知分子,书香门第啊。”辛荷哼笑,“怪不得是秦同徒弟呢。”
秦同是圈里出了名的清高,从来不肯迎合当下。作品大多都是属于不赚钱,但是容易冲奖的类型。早年,许多出名的“视帝”“视后”喜欢找他合作,其一是为了转型当电影咖提升逼格,其二是为了拿奖镀金。
但是秦同向来不给这些人面子,拒绝起来说话难听,直接让别人颜面扫地。随着这些年商业片逐渐占领市场,综艺等快餐类节目兴盛,很多投资商也不太感兴趣文艺片这块。
加之秦同身体情况不太好,这几年也没心力去准备新作品,渐渐淡出大众视线。
姜初宜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便问:“你跟我老师是有些过节么?”
“还好吧。”辛荷欲言又止,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道:“你是不是笨啊,我舅舅是赖玉山。”
姜初宜:“……”
赖玉山就是曾经被秦同当众下脸子的那位一线影帝……
姜初宜默,“我忘了。”
辛荷语气嘲讽:“我舅舅确实还挺欣赏秦同的,但是这个老头儿看不上他,嫌他演技差。”
姜初宜自动忽视“老头儿”这个称呼,毕竟听高柠叫的也听习惯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辛荷冷笑,用一种非常不屑的口吻说:“他跟我妈说,让我以后也去演电影,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思想落后,觉得能演电影多了不起似的。”
听完,姜初宜出声建议:“虽然演电影和电视剧一样,都是演戏,没有谁高谁一等,但是你想试一试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跟你经纪人说说,尝试很多不同的东西嘛,体验体验。”
“我又不是没演过,在那些贺岁片啥的里面刷脸,反正都是当花瓶背景板呗。”
姜初宜若有所思,“华瑞在电影这块的资源确实稍微薄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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