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被他夸得面上微热:“我不过随手画的。”
谢翊看着他戏谑:“随手一画,画的就是朕?连阁楼上藏着的,都是画朕的?”
许莼想起自己那本失踪的画本手书,脸上热甚,谢翊却伸手微微揽住他:“你天资绝好,待入了朝,谁都掩不住你的光彩。”
许莼被谢翊哄得心中甜蜜泛起,心花怒放,谢翊牵了他的手又去看别的画,直到夜里才一同去浴池洗澡,这夜谢翊没有咳嗽,一夜安睡到了天亮。
这之后朝臣们很快看到皇上龙体康复,恢复了上朝,一连数日处理政事干脆利落,但到了下午却不再和从前一般不停传召重臣们议事,也不再召僧传道,谈禅论佛。圣上一反从前那不好享乐的作风,接连数日传了教坊戏班、杂耍班子、乐班子进宫演习呈御览。
虽也并未落下政事,只是明显御下作风不似从前沉冷严苛,而是宽纵温和了许多。这让朝廷众臣不免多了些揣测,揣测皇上是否在后宫有所宠幸宫妃,这倒是好事,只是却并未见到有封妃的旨意,少不得有些御史又开始上书请陛下封后纳妃来。
谢翊仍然只是置之不理,却只穷极心思想着当与许莼每日做些什么,只觉得长日有伴,十分满足。
白首
转眼定海带着春夏秋冬四小厮回来了, 回来先由方子兴带着在岁羽殿门口跪了给皇上请罪。
许莼却正领着护卫们抬了一只牛头喜气洋洋从外边回来,走进院子看到方子兴和定海,一愣又一喜:“定海, 你回来了?怎么了?”
方子兴先被那牛头吸引了:“这是什么?弄回来做什么?这么大味道!”
许莼道:“方大哥你不懂, 这个六婆昨夜已泡了一宿了, 等去了毛烤一下,把牛脸肉片出来, 还有牛脑、牛舌头,都烤了吃,好吃的!我特意提进来给九哥, 他必定没吃过, 既然方大哥和定海大哥都来了, 一起吃啊。”
方子兴不太信的样子, 满脸嫌弃,定海却道:“烤肉好吃,洒丁香和肉桂粉!孜然和胡椒也好!”
许莼眼睛亮亮:“是吧是吧?咱们这就张罗着在院子里烤起来吧!皇上呢?”他张望着, 一只手却将那牛头提过来,显是要给谢翊显摆一番,见里头苏槐走了出来, 看到他笑眯眯:“小公爷回来了?嚯!这是什么?”
许莼连忙道:“苏公公,九哥呢?”他自然而然将那牛头递给还跪着的定海, 定海一阵茫然,看了眼方子兴, 方子兴给他做了个眼色, 定海连忙起身接了过来。
苏槐只做不见, 只笑道:“刚刚御医给他针灸完, 睡着了, 说等你来了再叫他,我进去叫他。”
许莼道:“别叫,我们先烤起来,九哥身子不好,让他歇一歇。”
他声音压低了些,悄声对苏槐道:“昨儿弄到的牛头!稀罕着呢,已泡了一夜去了血水了,今晚烤了让九哥尝尝。那些酱全都能用上。”
苏槐笑道:“这不错,我让御膳房的过来搭火炭炉,正好刚送了一只鹿来,说是陛下体虚,该吃一点儿壮壮血气,另外还有送过来的新鲜虾贝,都送来烤上。”
一时方子兴又叫了几个禁卫来,加上定海,都是身材健硕手脚利索,迅速已搭起了火灶来堆上了木炭点燃起来。另外一边许莼则指挥着定海削了那牛头上的毛,先烤了一回外皮,才拿了锋利的刀来一片片将牛脸上的肉都片了下来,又取下了牛脑,牛舌,牛眼,牛耳等等腌上。
另外一边的活蹦乱跳的活虾、蛤贝也都烤上,鹿肉片好串上,许莼叫五福六顺来挑了极嫩的韭菜切成了细细的韭菜末,调上盐水,和方子兴夸口道:“这个配烤肉、烤虾,烤豆腐干,都好吃!”
香料撒上去,香味就出来了。
院子里的树下炭火旁侍卫内侍们都小声利落弄着,方子兴手里拿了一串烤肉,悄悄问许莼:“听说皇上传了两次千秋坊的戏班子进宫献艺,然后你那千秋坊如今生意就旺得不得了。”
许莼嘿嘿笑着:“挣钱嘛,不寒碜——再说,我是真的让他们精心排了好久,专程选了最好笑的给九哥看呢,九哥从前没看过这样的戏,还以为都是唱唱打打呢,哪里知道民间还有这许多有趣小调。”
方子兴:“……他哄你开心罢了,从前太后爱看戏,传了不少的,他从来都是陪着太后看一出就走了。”
许莼双眸晶亮:“我用心哄他开心,他也愿意哄我开心,单这用心就好了,戏才是其次呢。”
谢翊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是睡昏了头,六月天漫天星辰,风里传来穿透力极强的烤肉香味,杂糅着烤香的葡萄、杏干、橘皮等等果干的甜香味、碳火微微的烟熏味、辛辣醇烈的酒香味,混杂在一起彷如京城西城夜市烟火人间。
他一走出来众人都起身行礼,许莼迎了上来拉了谢翊的手:“听苏公公说您针灸后睡了,便没敢进入扰你,先把肉都给烤上,就等皇上起来用了。”
谢翊哑然失笑,也只有许莼敢在他起居的寝殿院子里这么搞,他顺着和许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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