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哭着道:“前几日已故夫人的娘家人进京,也不知听那丫头撺掇了些什么,竟是上门讨要已故夫人的嫁妆。可已故夫人的嫁妆,早在她成亲后,就已经送去了王府,做了她的陪嫁,我和官人如何还拿得出?”
孙氏泪水不断落下,声音里全是哭腔:“魏家父子帮着她,全不承认嫁妆已给了那丫头的事,非说嫁妆还在宋府,威胁我们,说若是不还嫁妆,便要去外头说宋家侵占他们已故女儿的嫁妆!我和官人没法子,只好东拼西凑,凑全两万两,给了魏家父子。魏家人何等磊落,当年女儿故去后,便没有要回嫁妆,如今来要,必是听了那丫头的谗言,以为我们占了嫁妆,上门为她讨要!”
“那两万两必定是到了那贼丫头的手里,可怜我和她父亲,家中库房空空,全不知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孙氏哭得愈发伤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当真没见过这般没有良心的人!一朝高嫁,便是将娘家往死里踩,根本不给我和她父亲活路!”
孙氏颤着手指着自己,重重在自己心口点了两下,对仪妃陈情道:“若是恨我便也罢了!毕竟我不是她生母,当年对她的好,她不记便不记,我不怪她!可官人呢,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竟也能做出这般挖空生父所有财产的勾当!”
仪妃听闻至此,大骇不已,语气愤怒,但更多的是惧怕,神色间满是不敢置信:“她怎么敢?她没有半点良心吗?怎能这般对待自己的血亲?”
孙氏垂眸落泪,哭得愈发伤心,她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仪妃的双手,哽咽难忍,面上满是愧疚:“娘娘,是我对不住你!我一心想着和你结亲,可谁知我那姑娘受长女诓骗,如今竟是她嫁去了王府!这么一个歹毒到连生父都能算计的人,到了王爷身边,我当真……当真对不住您!”
仪妃闻言,明显一顿,随即呼吸一滞,脸色阵阵泛白。
是啊,这宋寻月若当真这般歹毒贪婪,那她在自己儿子身边,岂非迟早害了自己儿子?
连给她骨血的亲生父亲,她都能这般算计,那自己那单纯的儿子,岂非要被她连骨带肉的生吞了?尤其王府还有那么多的财产,她若是惦记,若是想据为己有,她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些什么来?
这般念头一落,仪妃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觉脑子阵阵眩晕。生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听到自己的儿子横尸王府的消息。
仪妃整张脸煞白,人显然已是掉了半只魂魄。
孙氏见此,心知仪妃已经上钩,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没有宠爱,没有得力的娘家,更没有朋友,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对她跟命一样重要!
现在听到宋寻月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儿子,她还如何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仪妃这种人,懦弱愚善,无才无能,空有美貌,实在是太好拿捏。
此时仪妃心智最弱,趁此机会,孙氏紧紧握着她的手,顺势跪在她身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娘娘,当真是我对不住你!说句僭越的话,我心里从来视你为亲生姐妹,可到头来是我害了你,害了王爷啊,将那头豺狼送到了你和王爷的身边,娘娘,我对不住你……”
仪妃听着孙氏的哭声,已是六神无主,她惨白的双唇颤了颤,都忘了叫孙氏起来,只想拼命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她问孙氏:“那现在,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我的儿子?”
这些年,孙氏为她出谋划策不少,很多事,都靠着孙氏,她才能有些主意。
孙氏听罢,强逼着自己咽下心头哽咽,握着仪妃的手,一副要为她坚强起来的模样。她深吸几口气,将自己气息稳下来,对仪妃道:“娘娘,这桩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是我一心想和娘娘结亲,导致害了娘娘和王爷。我合该为娘娘排忧解难……”
孙氏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仪妃见此,心间总算有了一点依靠,忙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快说,有什么法子,能叫她离开我儿子。”
孙氏知道琰郡王已被那宋寻月迷惑,对她上心的很,且琰郡王人又混,仪妃必是说不动他,琰郡王那条路根本走不通。她便对仪妃道:“王爷被那丫头迷惑,娘娘怕是劝不动王爷,要我说,娘娘狠狠心,悄悄赐死吧。”
仪妃闻言大骇:“赐死?”
孙氏点点头:“对,赐死。您是王爷生母,即便她是王妃,您也有权处置自己儿媳。您放心,我们娘家,绝不会追究!只要我们不追究,皇庭内院,这些事就会压下来,对外报个暴毙就是了。”
她不能动手,她若动手,无论是琰郡王动私,还是报官,结果都是非她所能承受。但仪妃不同,在皇庭内院,偶尔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要他们娘家不追究,不要不依不饶,皇帝即便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叫此等丑闻外传,顶多比从前更冷待仪妃便是了,左右她也无宠,被冷待和如今又有什么区别?
仪妃还没缓过劲儿来,她这些年不争宠,只安静过日子,实在是因为年轻时看过几桩事,良心上根本过不去,所以才宁愿不争宠。
可是现在,孙氏居然让她赐死宋寻月?这她如何下得了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