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你换好了吗?”
“马上。”少倾,昭蘅换好衣裳,推开门。
飞羽听到开门声,回佚?过身来,看了眼穿着殿下衣衫的昭蘅,愣了一瞬。
奇怪明明还是那个人,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竟然不敢直视她,移开目光咽了口唾沫道:“给你。”
顿了顿,又道:“我让她们熬了姜茶,等会儿送过来。你喝了茶就在这里等殿下。”
昭蘅嗯了声:“多谢。”
飞羽点了点头,又走出了冬暖个,将门合上。
昭蘅解开头发,拿帕子一点点擦干发上的雨水。擦完头发,又有人敲门,昭蘅开门,是宫女送姜茶和点心过来。她们送来即走,未曾逗留片刻。
昭蘅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点心,只端起飞羽吩咐过的姜茶,大口喝完。
丝丝暖流浮上来,温柔暖意将她包裹,渐渐逼走黏在肌肤上的寒气。
许是太子喜静的缘故,外面几乎无人走动。安静得昭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敢随意走动,一动不动坐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推门出去。
李文简颀长的身影慢慢出于暮雨之中。他撑着把靛青的油纸伞,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雨丝缠绵,为他的眉眼铺上淡淡雾色,本来就十分好看的眉眼就像云蒸霞蔚的青山。
他看了眼身着自己少年衣衫的昭蘅,一时怔住,片刻后眸光微微低垂,步上台阶收了伞,倒放在门边。
昭蘅走过去与他福了福身,唤了句:“殿下。”
李文简“嗯”了一声,径直步入屋内,在案边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糕点,问:“不合胃口吗?”
她小声说:“我不饿。”
李文简点了点头,伸手取茶盏,盏中空空如也。昭蘅稳一稳心神,才款款朝李文简走去,拎起精致的银壶,给他倒了盏茶。
李文简身姿颀长,少年时的衣物于昭蘅而言都过于宽大,抬手之间,袖子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一长截雪白藕臂,松垮的衣领盖住脖颈,纤薄的双肩若隐若现。
他别开眼眸,端起温热的茶盏,喝了一口。
趁他喝茶的时候,昭蘅才慢慢抬起眼望向他:“浣衣处换了新的掌事嬷嬷,她们都说殿下英明。”
“她们是谁?”
李文简看过来。
四目相交,昭蘅望着李文简深邃的眉眼,心中思绪纷纷如雪,沾衣即化,她垂下眼眸,莫名紧张起来,轻声道:“我也很感激殿下。只是殿下是英明仁君,我不敢觍颜猜测殿下是为了我才处置她。”
“在你眼里,我是头顶佛光的菩萨?”李文简低声一笑。
昭蘅望着李文简:“人们都说殿下仁爱如佛子。”
“若佛子对豺狼仁慈,豺狼伤及百姓性命,那这佛子究竟是仁,还是不仁?”
顿了顿,他又道:“我并非佛子,更不会对阴狠毒辣之人坐视不管。”
昭蘅虽早有猜测,他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承认,她仍是止不住心口微颤,慌乱了一阵,最终深深垂下头,诚挚道了句:“多谢殿下。”
“昭蘅。”李文简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昭蘅闻声抬起头看向他,然后他郑重道:“以后好好活,没有拘束,自由自在地活。”
声音轻轻的,尾音里噙着厚重的期许。
昭蘅春山微皱,有片刻的怔忡,下意识地眼睫轻颤。
她用尖尖的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微微有些疼。
良久,她才轻轻舒了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向他福了福身:“是,殿下。”
“准备好什么时候离宫了吗?”李文简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昭蘅答话:“就这几天吧,看殿下什么时候方便。”
李文简思量片刻,望向她的眼睛:“你想好了吗?”
昭蘅点点头,轻轻地点头之后,变成更坚决地点头。
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别样的沉默让昭蘅的感官更加灵敏,脉搏跳动的韵律听得一清二楚。
李文简道:“好,我在九越山为你置了一座庄子,牧归在一手操办,这两天他军务缠身,后天,后天他送你出宫。”
昭蘅闻言微愣,李文简这样的安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有庄子和籍契,出宫后她便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更好地奉养奶奶,让她安享晚年。
她深深福腰,真诚地道:“我出宫以后定会供奉佛像,日日为殿下祈祷,愿殿下长寿康安。”
她的眼神自始干净纯粹。李文简看着她,没有说话。
对她,他始终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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