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越来越懂事了。”
“那当然,父皇母后离京之前跟我说过,要当姑姑就是大人了,大人就要懂事。”李南栖说。
提及帝后,李文简的眼神又黯淡了些许,庆州行宫最近传回消息,皇帝的身体已经很不好。
前段时间他还能自己走动,入了春之后他走路都必须由人搀扶。
徐太医看了他的脉象,也说情况不容乐观,情况好的话或许能捱过今年,不好的话或许今年都很难捱过。
生离死别是最无可奈何之事,人人都避免不了,人人都得痛心承受。昭蘅纤细的指,穿过李文简的指缝,将他紧紧拉住。
既然不能避免,那她就陪着他忍受、经历、度过。
李文简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福至心灵的刹那,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她弯唇笑了笑。
马车在东宫门前停下,李文简扶着昭蘅正要登上马车,谏宁快步从宫道另一头跑过来,呼道:“殿下。”
李文简转过头,日光直射入他的眼,他不得不微眯了下,沉声问:“何事?”
“找到梁大人了。”谏宁说。
李文简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人在哪里?”
“合江别院中。”谏宁抬头瞥了眼李文简,这才继续说:“他以利刃抵喉,要见您。”
合江别院,当初年少时,他们经常逃学去玩儿,醉得不省人事时几人便纵马回到别院呼呼大睡,睡醒了再悄悄溜回阿翁府上。
他们人生中最幸福、无忧无虑的那几年,都和彼此息息相关。
李文简不知梁星延为什么会潜回合江别院,但他知道自己,非得去见他。
他侧过脸看向昭蘅,眉宇间颇有几分愧疚,答应她的事情又要失约了。
可是不等他开口,昭蘅先开了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殿下有事,我们改日再去吧。”
李文简朝她笑了笑,他知道她很期待今日的出游,为此昨夜吩咐莲舟她们准备东西,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换衣梳妆。他道:“你和小八去吧,待我见了梁星延就去找你。”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长命锁,塞到她的掌心:“这是父皇送给孩儿的礼物,是他和母后定情之物,你送去大相国寺请慧明法师开光,以后定能保我们孩儿平平安安。”
等她送去开光,他约摸就见完梁星延回来了。
昭蘅低首看着掌心的小金锁,收拢雪白的手指握紧,轻轻点头:“好,那我等你。”
盛大的日光照得她发间的珠花光华流转,莹润华光里,他的眉眼始终平和温柔。
合江别院的这间屋子已经被东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那个衣衫单薄,身形清瘦的男人手持一把锋利匕首,紧抵着脖子。他始终目视院门的方向,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抿紧了唇线,一动不动,直到看到李文简穿着洒金色的圆领长袍从院角过来,唇角才轻轻扯起:“你还是来了。”
梁星延静默地看着李文简走入院中,在人墙般的侍卫面前站定,他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你是觉得我会怕你?”李文简负手而立,被绚烂的日光照得睁不开眼。
“不,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梁星延微扬下颌,屋檐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他苍白的面容上有几分掩藏不住的阴郁。
李文简语气平淡地反问他:“我为什么不会来见你?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他这句话,梁星延陡然抬眼对上李文简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厉害,眼眶莫名憋得有些发红:“朋友?”
“既然是曾经的朋友,那你可还敢进来喝一杯?”梁星延问道。
李文简往前迈了几步,谏宁立刻去拉他,他抬手示意阻止。
梁星延看着谏宁,忽的一声嗤笑,扔了手中的匕首,道:“羽林郎将这里围得跟个铁桶似的,我手中唯一的利器也没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文简撇开谏宁的手,在羽林卫的注视下走入屋檐的阴影下。梁星延让开入内的路,李文简走入屋中在茶案前坐了下来。
梁星延似乎早有准备,茶案上设有两席,杯盏俱齐,而炉上的银壶内水翻天覆地冒着泡。李文简驾轻就熟地温杯烫盏,泡了一盏茶,倒了两杯,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梁星延面前,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新政推行得很好,今年春闱,京中多了很多江南士子。”
“天德十八年,我的父王提出天德新政,来不及实施就发生了随安之案,皇祖父忌惮父亲‘无忧太子’的声名,下令斩杀了父王的亲信随安……”梁星延垂下眼睛,抿了一下泛干的唇,却始终没喝一口捧在手中的热茶:“父王为了安抚皇祖父的情绪,不得不暂且搁置推行到一般的新政。”
乍一听“无忧太子”四字,坐在对面的李文简蓦地抬眼。
“及至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皇祖父越来越忌惮父王的权势,怕他在自己壮年生出不臣之心,对他多方打压、折辱。”梁星延停顿了一下,茶盏里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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