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三人并排坐在屋檐下。头顶是弯弯的新月。
“叫秦晚的小丫头没事是吧。”陈教习洒脱道:“那就行。”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不是怪也不是活人,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暂时性的借尸还魂。
因此,他也做不出别的什么表情,一直维持着双眼发直的状态,场面诡异中又带有一丝丝奇妙的荒诞。
“她很好,多亏了教习。”虞穗穗问道:“要不要把她叫出来一起聊聊天?”
方才三人已达成共识:陈教习确实不愿意以一只怪的状态留下来,等天亮之前,他便会彻底离开人间。
“千万别!”
陈教习似是想摆手,可他现在和身体不兼容,干什么都吃力,只能用语言表示拒绝。
“我刚咽气那会儿就听见她在哭,这要是见到,不得又要哭。”
他补充道:“我最怕女人哭了。”
虞穗穗又想起陈教习似乎蛮喜欢夏凌这个奋斗咖男主,总归以后就见不到了,她又提议:“那……我把夏凌叫来?”
“别别别。”陈教习继续大着舌头抗议:
“他见了我,定会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淡定。穗穗,夏凌这方面还真得像你学学,你一看就是能成大器的。”
能成大器的虞穗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您喜欢吃什么吗?”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笔和本子。
这个世界有人有魔有鬼怪,说不定给陈教习祭祀的供品他还真能收得到。
“太好了,我想喝酒。”
陈教习感慨道:
“还活着那会,我一喝酒就头晕,灵气也不稳。希望来世投胎时能别再有这毛病,能痛痛快快喝它个三大缸!”
说起来生,陈教习突然想到:“听说几千年前有种失传的秘法,能让转世之人想起前尘往事。”
他哈哈一笑,鼓励两个送他最后一程的学生:
“你们好好修行,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让我的转世重新记起你们,别苦着脸跟个女人似得。”
说是这么一说,陈教习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这世上多的是人想和故去的亲友再续前缘,可又有多少人能找到对方的转世……就算找到了,别人也完全记不起。
之所以这么聊,主要是看刚刚还夸了懂事的学生也开始眼圈红红,赶紧给她找个盼头。
陈教习心道他自己死了都没哭,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们一天天哪这么多眼泪。
穗穗扁扁嘴:“陈教习,我本来就是女的。”
陈教习:……
也是。
“行了,我该走了。”
陈教习没有焦距的眼神突然绽出某种光彩,连带着那张大胡子刀疤脸也变得温和。
“穗穗,容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大小姐为何不留下他?”
谢容景一下下地顺着虞穗穗的毛,似是不解。
若是自己出手,轻易便能将灵魂留在身体里。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穗穗道:“尊重生老病死自然规律,陈教习想要转世,那便不要强求。”
“嗯,我知道了。”
他温声附和,看起来非常的懂事。
不,他不知道。
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天边的月色渐渐隐于晨光里。
……
倘若舍不得的人是他。
那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要能留下对方。
谢容景行走在白宜镇西方的密林间。
太阳尚未升起, 晨露沾湿了他的黑袍,衣摆仿佛潮湿的墨色涟漪拂过草木与落叶。
“少君大人,徘徊在附近的叛军已被尽数剿灭。”
一位魔将单膝跪在他的脚下, 神色谦卑中带着邀功的讨好:
“共计一百零三只低阶魔族,一只魔将。”
谢容景平静地看着属下:“有他的下落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 魔将心知肚明, 他出了一头的冷汗:
“回禀少君,还没有。”
在知晓魔界还有别的选择时, 有不少魔族蠢蠢欲动。
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要么死了, 要么逃了,现在整个魔界已经只有一种声音。
“真是没用呢。”
谢容景微笑。
即便是无情的指责,他也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体恤下属。
魔将却分毫不敢怠慢。
开什么玩笑,凡是与少君接触过的魔族, 都不会将他和平易近人联系在一起。
谢容景偶尔会通过玉香楼的传送阵去魔界视察,在这个过程中, 他说杀哪只魔族便杀哪只魔族,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杀的主要是有二心的叛军, 可他下手稳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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