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起来。一听去西苑万寿宫,她便已经断定,绝非是送点心这么简单,她早听得皇帝最是荒淫好色的,莫非皇贵妃是图谋上了她的美色?若真如此,其心也太阴森险恶了。
若是皇帝看上了她会如何,她不敢想,实在是怕极了。
不知爹爹看了她的信有没有跟聿琛求助,她能求助的,只有他一人了,聿琛应当不会置她于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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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京郊猎场,霜风栗冽,那风穿过广袤的山林旷野,萧萧飒飒,如金鼓鸣响,所到之处,草色枯黄,木叶尽脱,天地间一片肃杀之色。
聿琛的大营周围扎设警跸帐四十余座,御林侍卫往来稽查,警卫森严。
日出到来之前,便要开始合围了,此时号炮鸣响,御林兵勇和神机营的射手分两队分散在山间,将猎场周围几十里的野兽往中心的营地驱赶,迂回包抄,漫山遍野的野兽在嚎叫和窜跑,兵勇将包围圈迅速收拢合围,以待太子及王公大臣们整队出营地射猎。
聿琛站在高高的看城上,挥手发出出猎的命令。他的马当先像箭一般地冲向了围猎场。
他身穿玄青锁子锦盔甲,甲衣上通身钉缀着鎏金铜鳞甲片,甲袖镂饰金累丝祥云方戟纹,在日光下熠熠发光,腰束铜革带,足下登着乌皮矮靿靴,整个人在驰骋的马上威风凛凛,英姿飒飒。
围猎的这两日,他比往年愈加勇猛,猎获一虎一熊,三头鹿,五匹狼,十数只獐子等。自那晚见了沈燃的密折,他胸中便有一股沉郁之气,搅得他昼夜难安,于是把郁气宣泄到这些野兽的身上,只恨不得将身上的力气都使完,唯有如此,他才能疲累到不再去想她,才能好好地歇一会儿。
他骑着棕白相间赤焰马在林间奔驰的时候,那猎猎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终于吹散了她的名字,他与这些猎物周旋,一路追逐,从险绝的峰壑,幽深的树林、泱泱的河川穿了过去,无论它们再怎么凶猛和机敏,他都能逮着时机,用长/枪或者箭刺中它们的致命处,再不可能让他们从他手中逃了开去。
她明明也是他的猎物,他极想得到她,她的心她的身,他都想占有,可他却对她狠不下一点的心肠,杀伐决断,在她身上全然无用,她性子野惯了,可他不愿去驯服她,他放走了她,给她自由,让她快活,护她周全,可她转眼却要嫁给别的男子了。
果真是个狠心绝肠的女子!
“把她夺回来!”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中反复地缠旋。到了哨鹿处,头戴鹿头的兵勇在林间仿雄鹿的呦呦之鸣声,吹哨了半晌,一头雌鹿从密林间慢慢朝着鹿鸣的方向走了近来,聿琛沉凝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飞快地拈箭搭弓,箭势疾厉破空,呼哨有声,一旁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那箭已从鹿身上穿胸而过,那头鹿嘶鸣一声,倒了下去。
身后的近身侍卫傅云忙揽辔下马,从鹿身上割取了一碗温热的鹿血递给他,他一饮而尽,浓浓的血腥之气在喉间和胸腔翻涌而起,身上的血气愈加燥热起来,只恨不得立即飞马回京,将她夺回来,占为己有,他是太子,谁人敢拦,她不愿也得愿,他看中的女子,天底下便没有要不来的。
他冲出了树林,在一大片广袤无际的草地上飞驰,射下雁,野鸡,兔子,许久之后,胸中的燥热方平息了下来,他的双目又沉凝了下来,一股懊丧之感袭上心头,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他对她的所有期待,都唯有这一个,她心甘情愿地和他在深宫里相守一生。
帝王大业,千秋万代的功名,都负于他一人之肩,他不是圣人,亦不做圣人。有她在身边,才能带给他清新闲适的田园乐趣,质朴纯真的烟火之气,明媚生动的新鲜色彩。若是没有她,他一个人站在无人之巅,脚下是俯仰着他的万千臣民,那寂寞是无穷无尽的。若是没有她,几百年的大内宫殿里,一切都如旧贯,只有日复一日的规矩与教条,是多么的无趣与沉闷。若是没有她,他身上炽热的情感与满腔的温柔,亦无处可倾涌。
下午,在文武大臣和侍卫的簇拥下,聿琛登上囿台,观看随扈的亲兵武将射猎,大燮朝素重骑射,因而观围也是检阅武职将士的弓马和武艺。场内的将士皆精骑善射,但见人马奔腾,弓矢呼啸,各有所斩获。
聿琛看差不多了,便命罢围,围场的兵勇在边上开出一角,野兽便从缺口处争相逃散,这叫网开一面的意思,此时再不可以猎杀了。围猎的兵将收队回营,聿琛将所获猎物犒赏众将士。
傍晚,在野外的营地上设宴,聿琛坐在营帐中央,众将士皆在他两边围成一圈而坐,也不分尊卑等级的坐序,皆随意而坐,聿琛亲自煮羊炙鹿,命侍膳的侍从分与众人,又赐茶赐酒。
有一众乐师在篝火旁击鼓而歌,唱起汉乐府的军乐《善哉行》,歌声悠扬悦耳。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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