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病患,女人扯着自己的儿子仍在朝他道谢。
“先生妙手回春,救命之恩妾身莫不敢忘。”
昨夜她家小孩儿上山, 不知往嘴里塞了些什么毒草毒药, 半夜三更便在喊肚子疼, 疼得打滚,小脸儿青得发紫。她听说过村口医馆“五更先生”的名号,虽知道这大夫不好请,可孩子当时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她被逼得没奈何,只得半夜敲门求人。
怎料这五更先生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古怪,见她儿子软踏踏的倒在她背上,立刻便让她进了门,一晚上开药熬药,硬是将这混小子从鬼门关救了出来。
女人一边向陈何年道谢,盈盈一双眼里已经盛满了泪。
陈何年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这儿还有两副药,你回去再给他煎服两日便好了。”
女人怯怯看他一眼,却不敢从他手里接药,喏喏道:“先生,我家,我家贫实在是没多余的钱了。”说着,她从怀里捏出十几个碎铜板,递到了陈何年手上。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说着,她飞快抬头看了陈何年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又急急道,“先生诊费多少,您说一声,等今年秋收我一定凑齐给您。”
陈何年知道,这女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寡妇,前夫死后,怕后爹对儿子不好,硬是没改嫁,在夫家将养小孩,伺候公婆。
都是苦命人,陈何年接诊的时候便知她拿不出看病的钱,也没在意。
他摇摇头:“药你先拿回去,命要紧,钱的事儿就算了。”
说着,他一抬头,余光已经瞧见了拂珠。
她比平日来的早些,斜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陈何年和那寡妇交谈,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何年见她来,眼里光一闪而过,赶紧对着寡妇道:“我还有事,你带着孩子拿着药快先回去吧。”
寡妇闻言,看他似乎有些急迫的样子自然不敢扰他的事,千恩万谢地带着小孩儿走了。
两人走后,拂珠这才上前。
“拂珠,你等我准备一下,马上就随你走。”
陈何年说着,急急往屋里去拿药包,走到一半,却被拂珠抬手拦下。
拂珠笑眯眯看着他:“先生且慢。”
“何事?”
陈何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只觉下巴一疼,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摔倒在地。
拂珠给了他一拳头,并未收力,下巴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陈何年知道,下巴脱臼了。
“胡,胡……”
他惊恐抬头,见拂珠脸上仍旧挂着笑,可那笑却像是大雨前的天,沉云滚滚。
拂珠上前两步,蹲在陈何年身前,故作关切地抬起他的下巴:“欸,先生怎么脱臼了?”
冰冷的手指抚上陈何年的快要没了知觉的下巴,陈何年在一片悚惧之中却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自从嵩阳山回来后,拂珠再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陈何年有些恍惚,甚至连脱臼的下巴都没那么疼了。
拂珠见他有些涣散的眼光,仍是一副笑面,故作惊讶道歉道:“都是我不好,下手没轻没重的。”
说着,她右手往上一抬——
又是一阵剧痛,陈何年的下巴被她按回了原处。
陈何年从剧痛中回过神来,只见拂珠脸上笑意散去,转而一片阴森。
她道:“先生是雍王的人?”
话一出,陈何年霎时间明白,他们露馅儿了。
这马掉得猝不及防,陈何年定定地看着拂珠,满腔解释涌上喉头,却都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给堵了回去。
半响,他含混道:“对不起。”
拂珠挑眉:“先生与雍王真不愧是主仆,连反应都一模一样。”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一咧,露出森森白牙。
“可惜了,我没我家姑娘那般心软……”
说着,她又重重一拳击在陈何年脸上,陈何年没承住力,身子一翻,摔在了门槛边上。
拂珠捞起袖子,笑眯眯的朝他走来——
今日,天还早。
拂珠扛着陈何年回到别苑的时候,已是下午。宋姝并未像往常一样,在小花园里鼓捣她那些胭脂水粉,反观却是晏泉正蹲在花台旁拔草,身旁又是泥又是土,还有些被连根拔起的杂草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周围地上。
正值初夏,中午太阳出来热得紧,晏泉鼻尖上汗水晶莹,背后的衣衫也被打湿,黏在身上。
拂珠上前两步,将背上的陈何年扔了下来。
陈何年在医馆里被她一顿毒打,哪儿哪儿都疼,偏巧拂珠是个行家,没伤他筋骨半毫,却让他疼得苦不堪言。
他佝偻着身子在晏泉身前站定,见晏泉正在与面前的杂草作斗争。
见他哆哆嗦嗦的身影,晏泉一笑:“那剑侍下手还挺重的。”
陈何年捧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斯哈斯哈”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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