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往后,这妫州大院里的所有人都这么喊开了。
没错,所谓的“大仙官”,正是在连山斩杀晏泉的人。
宋姝遥遥望去,只见在一众躬身的下人中,那人身着一袭玄色锦纹高领长衫,高领之上则是一张格外简单的金面具。那面具上没有丝毫的繁复纹路,干干净净,光可照人。
在众人恭敬声中,他逆着光静立在门口,若不细看,那模样还以为是一尊金雕像。
宋姝听晏无咎说,这人带着晏泉的锦囊和断发从连山重伤而归,脸上身上没一块儿好皮,走进总舵的时候,浑身都在淌血……生死地狱里走了一圈儿,不仅伤了身,似乎也伤了脑子。
宋姝只见那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对众人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各做各的事去吧。”
那声音干涩难听,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寒风吹出的声音,听得宋姝不由皱眉……不远处站着她的仇人之一,可那人似人非鬼的模样却让她少了许多即将大仇得报的欣喜。
她静站在原地打量着那雕塑似的人,忽然,那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了过来。
金雕像干涩的扭动着他的头颅,那双面具上的两个洞黑漆漆的望着宋姝,丝毫的光也不见,却让她莫名的觉得一阵战栗,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从后颈处冒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一小步,自言自语似的咒骂了一声:“真是邪了门儿!”
话刚落,却看见那“雕塑”迈步往她这边走来……
“雕塑人”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
不知为何, 宋姝觉得那人朝她走来的脚步似乎并不像是刚才那样机械,反倒越发流畅。眼看那人就要逼近眼前, 宋姝皱了皱眉, 不自觉的又往后推了几步。
正当时,“雕塑人”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勇敬仙官!”
是晏无咎。
他快步走向宋姝和那雕塑人,而后立在了两人中间。宋姝的视线被他的背影遮挡, 只听他道:“勇敬仙官奉道主命督办庆功宴,我与阿姝好奇前来看个热闹,还望仙官海涵。”
那语气客气极了, 声音却冷冰冰的,若往细里听,似乎还带着丝怒气。
似乎, 是在恼怒这位勇敬仙官惊吓到了宋姝。
月牙白的锦缎上, 银丝云鹤纹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宋姝抬首望着眼前人的背影,不有自主的想着——若是早点儿该多好?
若晏无咎早些这般在意自己,他们今日是不是便会处于完全不同的境地?
然这想法只出现了一瞬, 宋姝便开始唾弃起自己来。
晏无咎是仇人, 她又怎么可以妄图去想象在仇人身上得到爱?
那不切实际的少女情思,实属天方夜谭, 可笑至极。
她收敛了目光, 沉默的站在晏无咎身后, 等着他结束这场闹剧。
勇敬仙官干涩的声音响起:“灯,位置不对。”
宋姝微微侧头,只见那黑袍正指向自己身后案几上那两盏侍女灯。
勇敬仙官又道:“要, 对称。”
宋姝看了眼身后的灯, 又看了看大殿正对面的摆设, 恍然大悟。
侍女灯本该一左一右对照着摆在案几两侧,却被那个粗心大意的仆人摆到了一起去。
原来他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灯去的。
真相大白,宋姝轻呼了一口气。她方才还以为这勇敬发现她往花瓶里扔符纸的事情了。
倒是虚惊一场。
勇敬话说到这里,晏无咎自是也没了原由多家责怪,草草寒暄两句,便带着宋姝离开了。
秋日夕阳在石砖地上映出一偏橘红,宋姝走出大殿,不由回头又往殿里看了一眼。
里头的人仍在忙碌,大殿门口,原本背对她的勇敬仙官却忽然转过身来。黄金面具上那一双黑漆漆的洞静静的凝着她,那股战栗再次爬上了她的脊柱……
“阿姝,”晏无咎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回过身去,只见那支翡翠步摇正静静的躺在晏无咎的手里。
“诺,掉到梧桐道上了。”
他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温柔笑容一直不曾从他脸上褪去,仿佛对这步摇的过往失去了记忆似的。
宋姝皱了皱眉,从他手中接过步摇。
“多谢。”她道。
晏无咎眼睛一弯,夕阳在那双琉璃瞳下映出浅浅笑纹,声音温柔:“你我之间,无须说谢。”
初冬的阳光不算是暖和,宋姝站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微微抬头,一眼也望不见这通天殿的最高处,只觉是被一通天达地的巨兽压得喘不过气来。藏在袖袍下的手不由收紧,那只沾了血的穗子被她藏在袖口里,干涸粗糙的触觉让她稍稍定神。
“阿姝,走吧。”
晏无咎在她前方几步之处,转过头来才发现她站在通天殿前迟迟未动。来来往往的教徒穿着相似的道袍,不由朝两人递来了些许诧异目光。
宋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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