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书上的一个插曲,他听了故事安抚性地拍拍任公子的肩膀表示唏嘘,却也只是唏嘘。
可我却说不出来话。
也许人死了真的会变的不一样,我活着的时候那般铁石心肠,任凭什么伤心事都不能动摇我分毫,可如今却愈发心软。我会因为徐生徐楚枉死而愤怒,会因为梁宴流血落泪而心疼,此刻也因为姜湘不得善终而伤心。
那么一个爱笑的小姑娘,对谁都好,每天乐呼呼的在我耳边一口一个“宰辅大人”“好大人”,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笑着以真心待我。知道徐楚一个小鬼孤单,就整天抱着他满宫殿的陪他玩。她会记挂朋友,会想办法为朋友分忧,会识趣地避过你不想提及的话题,会与你同仇敌忾,会挡在你前面保护你。
可她……不过是一个早早死去的小姑娘啊。
她笑着玩笑一般地跟旁人说她是在新婚前失足跌进池塘里的时候,她该有多伤心。她本该嫁与心上人,与他相守一生,相夫教子,子孙满堂,安稳度过她那如春日暖阳一般的人生,却在豆蔻年华戛然而止。
她待在这深宫里,看花开花落,看一个王朝的覆灭,看她曾经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到最后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曾经有个人喊她小姑娘,腼腆地拿着竹蜻蜓,约定好了要来娶她。
我的心口猛地一疼,下意识扯住了梁宴的衣袖。梁宴感觉到异动,当即抛下哼哼唧唧要哭出来的任公子,握着我的手腕皱紧了眉,担忧地低声道:“怎么了?”
“有点疼,又有点庆幸。”
我说话梁宴也听不见,但我的手腕动了动要往外走,梁宴就瞬间领会到,二话不说就牵着我的手腕在前面替我开路,任凭任公子在身后大喊:“兄台!兄台!你还没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我下回怎么带你翻墙啊!”
梁宴也置之不理。
他牵着我的手腕轻柔,生怕疼到我似的,走远了还皱着眉,偏着头边走边问我:“怎么回事,沈子义,你还好吗?”
“不太好。”
我小声说。
换做从前,不,哪怕是现在,如果不是梁宴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被人教做要坚强,却从来没人告诉我:
沈弃,你也可以示弱。
可是如今听了姜湘的故事,见了有情人分离,看了生离死别,我就真的很想拽住梁宴的袖子,跟他说:“梁宴,我好疼啊。原来……我也是会疼的,我也是……能喊疼的。”
而我比姜湘幸运很多,她已经没人能喊疼了,没人能诉说当年掉入池塘时她有多冰凉彻骨,有多恐惧悲伤。
但我能。
老天给了我一次机会,不,不是天,是梁宴。
是梁宴用他的心血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能重回这人间,能再看着他担忧的脸,握着他的手,跟他说一句:“梁宴,我自戕的时候真的好疼。”
“脖子流血,心却更疼,我是真的不想走。”
“我没想抛下你,也不想一个人踏上黄泉路,我也会害怕,梁宴。”
“你呢?你会像任良风思念姜湘那样思念我吗?”
“你和那位昭明公主是故人?”长时间的沉默让梁宴失去了耐性,按照以往他早就蹙着眉心非要逼问出一二了,但他今日没有。他好像在完全看不见我感受不到我的情况下,还是捕捉到了我的情绪。
他牵着我的手腕轻轻扯了扯,朝我摊开手臂:“难过吗?过来。”
“帝王专属的拥抱,九五至尊的荣耀,可以换宰辅大人一个笑吗。”
不生不死,不灭不消
我在无法触碰的梁宴的臂弯里微微抬起唇角。
无人知晓我曾在这样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里,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我环着那个曾经需要我保护,如今却能撑起大梁一片天的人,闭上了眼睛。
我有一块小小的避风塘。
它不在天上,不在地下,只在梁宴胸前这小小的一寸之地里。
在这一寸之地里,我褪去伪装、卸下防备,毫无顾忌的得以喘息。
……
暂时的温存之后,我和梁宴回到了皇宫里。
上回我便发现,梁宴作为阳气的特殊存在,完全不受梦境的约束。入别人的梦我不仅会疼还很艰难,有时半个时辰不到就会被梦境里的白雾强行弹出来,但梁宴的梦却是例外。
我进他的梦来去自由不说,他还能毫无阻拦地碰到我,甚至……咳咳……一些激烈的大动作也可以随心所欲,跟我在别人梦里总是像横着一层隔阂无法接近全然不同。
后来梁宴为了增加与我见面的时候,还特地在他那忙得要死的帝王行程里安排了一项午憩时光。于是我发现,梁宴真不愧是天选之子,我一天只能给别人托一次梦,可进梁宴梦中的次数却不受到任何限制。简言之,只要梁宴睡着,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随地进入他的梦里。
这对其他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