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妤当时眼圈便红了起来。
“阿岁绣的鞋子啊,很是暖和结实,父皇定要日后贴脚穿着呢!”姜湛擦着女儿眼角的泪,“大喜之日,不准哭啦!父皇一点都没怪你。”
姜知妤这半月多来,拿着一本《金刚经》静静在寝殿里反复通读着。
都说事物讲究一个因果轮回,她如今当真是相信的。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众生皆没有被如来所度,姜知妤也一样。
前一世,父皇怎么会在她出嫁不久便忽染重疾昏迷?姜知妤从未听过一向龙体康健的父皇有所病症,当真是来得蹊跷。
半夏如往昔一般将汤药端上前,脸上也不似寻常般时时展着笑,见姜知妤放下经书,沉声道:“公主,你叫我留意着的,今日午后,楚大将军据说会进宫面圣,想来是皇上有要事相商,公主您……当真要……吗?”
半夏越发觉得面前的公主古怪,不解其意。
“公主若是真想见大将军心切,其实不必要预先躲着只听得声音,奴婢可以差人在大将军出来后便让将军来含光殿。”
说罢,半夏的双手早已蜷成一团,眼珠不安地打转着,“虽说有失规矩,但公主之前也……奴婢不是有意要——”
“无妨,”姜知妤将药盏放下,敛了敛容,“我不是想要见他。有一些事你不必知道,此事我们主仆三人知晓便好。”
半夏明白,点头说了声是,又补充道:“听闻,皇后娘娘今日似乎也私底下找楚大将军有话要谈,推算时辰,似乎在面圣之前。”
母后?她为何要找楚修辰?
薛郁离这些年来一直有着头风病症,故姜知妤平日里在凤仪殿与母后用完午膳后,便不作过多停留,她想去别处,都是允的。
“母后,阿岁今日新从六妹妹那学了点点皮毛的音律,我让半夏取了琴来,你听我弹一阵,可好?”姜知妤放下玉筷,待到宫人撤下,才连忙开口殷殷询问。
薛郁离身着一大红色金凤拖地长袍,仪容仪态甚是雍容端庄,不过三十又几的年岁,因保养得甚好,眼角的细纹几乎难以察觉。
后宫也有几位年岁尚小姿容尚可的娘娘,但都不及这位薛家嫡女,又是京中第一美人的薛郁离。
薛郁离发端垂下的凤涎流苏金步摇轻颤,她扶了扶额头,贴身大宫女折绵姑姑便上前连忙帮衬着。
薛郁离轻闭双目,沉吟道:“不是母后不愿听,实在是母后今日头疾难捱,阿岁也不想母后扫了你的兴致,对吗?”
以往姜知妤的确听罢,便离开不在此处叨扰母后小憩,但她知道今日,母后定然无碍。
她心间忽然跳动了一下,越发觉得蹊跷。近来母后未曾在自己面前提及过楚修辰只字片语,今日又是为何?
姜知妤点头,也学着母后一般绘声绘色道:“阿岁也才学了不久,待到我稍微能熟练些了再来叨扰母后,我自然是知道寻常这个时辰母后该去歇息的。”
薛郁离五官深邃,一双美目更是生得能勾人摄魄,纵使年岁逝去,也不减当年风范。
只是,透过这双眼,姜知妤却觉得,此刻竟有些陌生。
难不成母后与楚修辰在隐瞒着自己何事?
姜知妤早已吩咐桑枝替她整出一套宫女的一套衣物来,一番打点后,她来到主殿清扫着蛛网与细尘。
她早就隐匿与墙角一处屏风后,她必须得知晓事物的由头。
没有再重蹈覆辙的机会,与资格了。
凤仪殿的正殿有多根红柱支撑,上方皆雕琢着盘龙飞凤,栩栩如生,极尽华贵,正红朱漆大门缓缓推开,薛郁离从容不迫地上了座。
折绵姑姑是薛郁离的心腹,若是她不想让其他人前来叨扰,那即便是一只飞虫,也是放不进来的。姜知妤正是知道这一点。
宫女上前示意:“皇后娘娘,楚将军在殿外等候。”
“宣。”
语气里尽是从容与稳重,与适才的姿态丝毫不相干。姜知妤微微垂下了仍旧握着拂尘的手。
所有人都在演戏。骗的人,怕是只有自己。
屏风相隔,姜知妤其实并未能将上殿之人看得真切,只能看着那人步履从容上前,目光一直坦然直视前方,行礼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姜知妤心间忽然再次一阵抽痛,她实在是忘不掉前世的那场桃花煞。
“免礼。”薛郁离颔首回复。
“不知今日皇后娘娘召臣前来,是有何事相商,”楚修辰凝了一瞬,“半个时辰后臣还需面圣,不敢在此处作过多停留。”
薛郁离笑了笑,“没事,本宫也只是想随意问你几个问题罢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薛郁离握着手中玉质细腻的羊脂玉如意,轻啧了几声,“你这孩子,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人品本宫自然清楚。今日我倒是想问问你,许家那毛头小子,你认为如何?”
姜知妤只觉后背微微生风般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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