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与周老夫人的娘家子侄相继出门离开。显然,周家的分家已经结束了。
文氏打发人往周家打了声招呼,便通知了对门的刘参议太太,与另外两位住得比较近、今天又比较闲的官眷太太,结伴上了周家的门,探望病重的周老夫人。
她们当然没有见着病人。周大太太出来招待了她们,客客气气地谢过她们的关心。文氏问起周老夫人的病情,周大太太面上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黯然之色。很显然,周老夫人虽然强撑着主持了分家仪式,但她老人家的身体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文氏一行人没有强求面见病人,只请周大太太转达她们的慰问之意,便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了。
当天晚上,二更刚过,周家就传出了一阵阵哭声。随即下人开门出来挂白幡。白灯笼早就挂上了,倒也不必再添。随后又有人骑马出来,疾奔燕王府报丧。一切流程,都仿佛当日周老大人去世时一般,重复了一遍。
整条街上的人家都在午夜时分得了消息。次日清晨起来,各家再次前往周家吊唁。谢慕林也照旧跟着父母与兄弟姐妹们去了一趟,父亲谢璞也同样帮着周家人陪着前来祭拜的客人谈了一会儿话,但留的时间并不长,便以公务繁忙的理由先行告辞了。
周老夫人与周老大人的身份有所不同。谢璞的身份,也与一个多月前不一样了。
但文氏留了下来,帮着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处理一些事务。周二太太与周四太太分别告病,都没有参与婆婆的丧事。一脸病容的周四姑娘倒是披麻戴孝地出现在了灵堂,哭得格外伤心。
失去了疼爱她的祖母之后,周家又分了家,她的未来,就真的完全掌握在父母手中了。
搞事
周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对于外界而言,固然很突然。但周家自打周老大人亡故后,在北平城中的地位就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周老夫人走了,对公众的影响并不大。除了故交亲友们前来吊唁上香以外,门庭前繁忙的程度,还不及周老大人新丧时的一半。
巡抚夫人主办的宴席,也照常在第二天开席了。
巡抚的品阶本身就在周老大人生前之上,双方又没什么交情,因此巡抚夫人完全不象布政使司衙门众官员那般束手束脚的,该请客就请客,该宴乐就宴乐,一点儿都没有顾及谁的打算。她甚至为了不犯晦气,没有马上前往周家吊唁,而是等自家宴席结束之后再说。
周家对此完全没有埋怨的资格。
不过,巡抚夫人考虑到自家官邸距离秦家宅子比较近,所以没有另选场地举行宴会,而是直接在自家后花园设了宴。但也由于巡抚官邸的后花园面积有限,不能象燕王府那般大宴宾客,各家前去赴宴的人数,便少了许多。
文氏只带了谢映慧出席,其他女儿都留在了家里。谢慕林是不想在大冷天里总出门吹冷风,吃些半冷的食物;谢映容倒是想出门,却从一开始就被嫡母否决了;谢映芬无可无不可,偏偏生母宛琴姨娘近来感染了些小风寒,令她挂心不已,就没有跟着掺和。于是,十分怕冷的谢映慧只得硬着头皮随文氏出门了。
她其实也不想去的,但想到自己已经跟黄岩定了亲,明年就要完婚。黄家人丁单薄,未来婆婆甄氏是寡妇,性子又软,没办法指望她去出门交际,只能谢映慧自个儿上了。趁如今还未嫁人,她可以跟在文氏身边,先跟北平官场上的诰命女眷们混个脸熟,将来独当一面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这是她的责任,她是逃避不得的。为了将来着想,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映慧是豪门宴席的常客,这种事对她来说,并没什么难的,只是从前她在皇亲宗室勋贵家的闺秀圈子里混,如今则改而跟文武官员的妻女打起交道来罢了。稍稍试试水,很快就能适应过来。文氏又一直非常关照她,父亲谢璞的官位也有足够的震慑力,不会有哪个没眼色的人惹她生气。所以谢映慧在宴席中如鱼得水,还能跟主宾袁夫人搭上几句话。
今日袁家婆媳只来了袁夫人,她向主人家巡抚夫人告罪,说是婆婆年纪大了,身上不大好,犯了老病,只得留在家中休养。巡抚夫人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袁老夫人有一半的可能不会出席自家宴席,也不是太在意,只一味热情招待袁夫人。
巡抚夫人请来的南戏班子,也很有真材实料的功夫。虽然他们唱的是众人熟悉的《岳母刺字》,但无论唱、念、做、打,都比那天在燕王府看的北戏还要出色两分。袁夫人本就喜欢南戏,看了这场精彩的表演,更加欢喜了。她也知道巡抚夫人这是特地给自己准备的助兴节目,心里领对方的情。
袁夫人在宴席上十分尽兴,但她带来的大丫头,被领着去下面专给各家有体面的侍女仆妇准备的小宴上吃席,心情就有些不大好了。
这屋子里坐了四大桌,全都是各家太太、夫人、小姐们跟前得力的大丫头和管事妈妈。有些人彼此相熟,在席间吃得高兴了,还会搭个话,聊些家常琐事的小事,或是交流一些小道消息。有坐得离袁家丫头不远的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起了周家老夫人被不孝子媳气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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