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办法处理。”男人开口道,一边蹲下,放施翎下来。
“是,谢谢了,您贵姓?”施翎问。
“免贵姓江。”
“好的,江先生,我姓施,实施的施。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时间,谢谢你的帮助。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不必了。小事,举手之劳。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男人拒绝道。
“那好吧,不耽误你时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慢走。”施翎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但没表现出来,回答道。
男人嗯一声后便走了。
施翎叫来前台把她搀扶着送回了房间,又麻烦前台送了点外用的药膏,想着没那么严重,也不着急回去,反正跟公司申请的年假还有好几天才结束,那就在这儿再住几天吧,等能走动了再回江宜市。
夜晚,施翎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的旅程,虽然受伤了,但她心下满足,看了这么多治愈人心的美景,也值了,自己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消极厌世了。她暗骂自己今天受伤的时候习惯性的悲观想法,告诉自己从明天开始,要做一个全新的施翎。
想着想着,她脑海里突然闪过男人弯下腰问她是否有事时低沉的声音和投下的阴影,还有背她回民宿时那载着她的厚实的肩背。她很迷恋那一种感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他戴着墨镜,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两人之间也没有多余的交流,但她在这个孤身一人的,平静的夜晚,就是不受控地想起那个人来了。
要是当时坚持留他联系方式就好了,大概会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和机会。施翎兀自后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列表看,好像能凭空出现他的微信号,然后添加上他好友似的。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施翎懊恼地拍了自己脑袋几下。施翎,你是不是太缺爱了?遇到个男人就想着发展点什么,况且人家说不必留联系方式,显然是没别的想法,你在单方面想入非非什么。只是萍水相逢,就不要幻想后续了。她在心里说。
……
这一晚,施翎想了很多。
想自己这二十六年来的经历,想到真正在江宜市站稳脚跟之前她飘摇零落的二十多年光景,想到因家庭原因而懦弱自卑的年幼的自己,想到家里父母无止境的争吵给那时的她带来的压抑与痛苦,并且那些压抑与痛苦从未消失,如烧红的烙铁,灼痛了现在的她。
还难得地回想起了她那段从不愿主动想起的恋爱,她曾热烈真诚地爱过,付出了恋爱中的女孩该付出以及能付出的一切,也曾憧憬过美好的未来,最后被深深地伤害。那让她有点害怕了,同时又越发隐隐期待,当爱来临的时候,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它。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和决心,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被爱的资格,她知道,家庭带给她的影响太深了,那重阴霾遮盖住了她的生活,她也想尽力地摆脱。
她也讨厌自己即使害怕,却总在期待爱情。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地,像某种很深的执念一般地,她想去爱。今天那个男人,你甚至都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后悔、要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她讨厌自己被爱情支配,她太想爱了,太想被爱了,也许爱一场,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她真的很矛盾。一边抗拒,一边又不可抑制地被吸引。
她还想,这趟回去,她真的要重新开始了。出来走这一遭,她发现世界是很美好的,生命是很伟大的,她要继续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要再被从前牵绊了。
施翎敏感的性格,让她在平静时总剪不断理还乱似地在脑子里想很多很多,却从来都没厘清过。
今天这个夜晚,她只是依然想着这二十六年来的每个夜晚都会想的问题罢了:人生的意义、活着的意义、自我的意义、爱的意义……
……
脑海里思绪一遍遍地过,整理不清,无从整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施翎睡着了。
三天后,感到自己已经差不多能走了,施翎收拾好东西回了江宜市。
跟溪川告别的时候,即将回到江宜市的时候,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有种想要以后放肆地活着、只为自己而活的冲动。她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好多东西,是在哪一个瞬间,她也无从说起,她只有一种莫名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预感——她以后会越来越好。没错,她才二十六岁,这一生中对她来说最美好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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