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的眼神陡然黯淡下来,心道,“就只是一天。它的家乡太远,它需要花好长的时间游一个来回,所以来看了我以后就必须回去……”
从彼岸之地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这一天的见面么?
灼光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那它会带你去哪里?”
小海抬头看向灼光,带着些许疑问,“你怎么知道它会带我去玩儿?”
“我自然是知道了,我可是神呢。”
“它带我去追太阳!”小海再次扬起笑来,“阿呜能一口气游出好远!是我家的渔船都不曾到过的地方。它告诉我说这片海洋中最漂亮的地方就是太阳那里。那里的海水是金色的!没有世人能到达那里,但是它能,所以它就会带着我去追下落的太阳。”
灼光理所当然道,“你定是一次都没追到吧?”
“是啊,不过我不在意!”小海笑嘻嘻的,“只要能见到阿呜,其他的都不重要啦。再说……虽然阿呜一次都没有追到太阳,但是我们已经离太阳很近了,我也看到了很漂亮的景色呢。”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和阿呜就约定好了一般,待阿呜出现那日,它便会带着小海游向她不曾去过的幽蓝深海那里,追着太阳,奋力游着……骑在大鱼背上的她能感知到寒冷的风,她知道阿呜游得很快,但是周遭景色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又不知道阿呜到底游得有多快,或许比那最大的海船还要快。快得让她的眼中只能印出金灿灿的阳光来。
那些阳光比她平常见的要奇怪一些,竟不是温暖的,像是打散了一般,化成万千金粉,在她眼前宛若烟花一般绽开,尔后再迅速掠过她的耳际,向身后飞去。
在她面前,有一点光斑,比其他的金粉都要明亮,好像是一面白色的镜子。阿呜说,那就是他们要追的太阳。
可是尽管阿呜拼尽了力气,他们依旧是追不上太阳,从清晨到日落,那白色的光亮依旧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伸手就能够着。
有几次,小海劝阿呜不要再追下去了,他们可以寻思着别的游戏,可阿呜却十分固执,每年一次的见面,它都会唤她坐上自己的脊背,再次朝太阳出发。
其实倘若小海读过书,她便会知道,阿呜去追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太阳。
吞舟鱼生活在极东归墟仙境中,那里便是太阳的故乡。它们族群是看着太阳升起落下的。要追上太阳的脚步,何须那般拼命呢?
这样想着,灼光突然问道,“小海,我给你说一个传说好不好?”
女孩点头。
灼光清了清嗓子,道,“南海郡那边的人称吞舟鱼作海,说是有一个北方人去往南方,大船途经一片深海时,看见船侧两旁陡然浮起数十座大山来,连阳光都被遮挡住,那大山很是奇怪,时沉时没……”
北方人没有见过此等奇景,便问船家这那什么。
船家答道,“这可不是大山,而是海的脊背。它们当中最小的也有一千多尺呢。”
北方人再次细细看去时,竟真的看见了大鱼明亮的双眼,在游动中时隐时现,正在所有人都感到危险时,晴天里忽然下起了雨。
船家说,“这是海在喷气,那水汽散播在空中,经风一吹,便像是雨一般了。”
船上的人担心大船被掀翻,便在海靠近时,一边敲击着船一边大声喊叫着,那海听闻声响,便没入了海中,再也不见踪迹。
而那北方人,仅仅是从北方到南方打了一个来回,再回来时,满头乌发便全全白了……
小海眨巴着大眼睛,问,“那些海就是阿呜的族群吗?”
灼光微笑着点头。
这个天真的女孩没有听出这个故事中的重点:那个北方人仅仅是从吞舟鱼群中穿过,便白了头发——传说,在吞舟鱼游动时,能穿过时间和地域的阻碍。
北方人与大鱼一同前进,便同大鱼一同穿越了时间,仅仅是从北方到南方的路程,就几乎度过了世人的一生。
小海心念道,“其实那北方人不必害怕的,阿呜那样善良,它的族群自然不会伤害他的。它们那些大家伙,被一点声响就击得逃走,哪里会有掀翻船只的心思?”
孩子的心性总是单纯又直白——或许跟随着大鱼一起朝前游着,大鱼又会将一船人带出那老去的时间里。
追日
次日一早,小海在背篓里装满了肥鱼,尔后将昨日收到屋檐下的鱼干再放回空地上——今日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洗蓝,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
孩子在天刚刚微亮时便忙上忙下,直至全部都准备好了,灼光还蜷缩着身子,裹着被子睡得安稳。
孩子轻手轻脚地走近灼光,细细打量着他的模样。她发现,灼光睡觉的模样像极了一条蛇,他抱着胳膊,将脸大半都遮在被子下。
被子是小海浆洗得干净的印蓝花被,一些小破损的地方也被她缝补得整齐,只是有些小,灼光个子本就高,加之他的睡姿,使被子根本盖不住他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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