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去门栓,门外空荡荡一片,果然已……
元策转身的动作停住,一垂眼,看见了门柱边那朵蜷缩成一团,蹲抱着自己发抖的白蘑菇。
听见动静,“蘑菇”蓦地扭过头抬起眼来,像是被冻傻了,顶着霜白的脸看了他半天,不敢相信一般迷蒙着眼道:“阿策哥哥?”
元策的目光缓缓扫过她通红的耳朵和鼻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郡主——怎么还在这里?”
终于听见熟悉的声音,姜稚衣迷迷糊糊没怎么听清,隻觉得有点想哭,仰着头眼睫扑簌簌一颤:“我想见你……”
元策目光一凝,盯住了那颗被眼睫扇落的雪粒。
姜稚衣冻僵的脑袋开始转动,颤着嘴皮背起词儿来:“阿策哥哥,我今晚,舅父他……不是,舅母她把我赶出了家门……”
断续的碎碎念混着风雪声嗡嗡嗡地钻进耳里。
元策看着那雪粒融化成水,一回神,地上的人抱着膝盖连打了两个哆嗦:“阿策哥哥?”
元策抬头望了眼越来越大的雪势,垂眼睨了睨她:“起来说话。”
姜稚衣为难地看着他,手往下挪去,揉了揉小腿肚:“不是我不想起,是我腿麻了……”
元策瞥开眼沉默了会儿,弯下身,握着那小细胳膊将人一把拉了起来。
姜稚衣跌撞着站稳,眼看他手就要抽走,反手一抓:“阿策哥哥,你是肯收留我了吗?”
元策眼睑一垂,看向那隻抓在他手腕上的手。
默了默,抬起眼:“郡主金尊玉贵,臣这寒舍可没人照顾得起。”
“可以有!”姜稚衣立马朝崇仁坊的方向一指,“我可以给府中去信,让我那两个婢女马上过来!”
元策轻哼了声:“难不成臣不光要收留郡主您,还要收留您两个婢女?”
“也不是不行?反正早晚都是要的……”
“?”
姜稚衣轻吸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那个……不出意外的话,她们都是我日后的陪嫁丫鬟,你就当她们提早过来适应,应当——不妨事吧?”
“…………”
不知哪句话惹了人不高兴,面前的人脸色陡然一沉,看着她的眼神比这雪夜的风刀还冷。
“嗯……”姜稚衣抖抖擞擞抱着臂沉吟了下,瞅着他试探道,“那好像是有点妨事?”
元策歪了歪头,一句“你说呢”还没出口——
“也是,你我难得有机会同处一室,还是不要有人打搅得好……那我也不要别人照顾了,我有阿策哥哥照顾就够了!”
“……”
元策的脸色像是连阴沉都懒得阴沉了,面无表情一个转身往里走去。
青松看了看撒手不管了的自家公子,又看了看自己不尴尬,所以让别人很尴尬的郡主:“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姜稚衣睨了睨这没眼力见儿的,一脚跨过门槛径直进了府,顺手一丢肩上包袱。
青松险险接住包袱,慌忙打着伞追了上去。
他追着郡主,郡主追着公子,一路追一路往四下看,好像觉着这儿也新鲜那儿也新鲜,想多看一眼时又发觉被公子落下了老远,不得不提起裙摆碎碎跑起来。
一路紧赶慢赶追进院里,追到书房门前,姜稚衣刚要跟进去,兴衝衝一抬靴尖,啪地一声,吃了一嘴的闭门风。
姜稚衣趔趄后退两步,抬袖挡了挡,对着面前阖上的房门轻眨了眨眼,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半开的窗。
刚要绕到窗前去问话——
咔嗒一声,窗子也闭上了。
姜稚衣脸一垮,眉眼耷拉下来。
到底什么意思嘛!
半炷香后,东院西厢房,姜稚衣看着杵在她跟前的几个沈府丫鬟,不高兴地紧抿着唇,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书房那头分明亮着灯,人也没歇下,却把她丢在这破厢房不管,让一群丫鬟来应付她。
这厢房也是,家徒四壁的,除了一张架子床、一面圆桌和几张圆凳之外就没别的大件摆设了,连个能靠背的舒坦地儿都没有……
也不想想,她若真是图个地方住,宫里都有专门留给她的寝殿,要什么没有呀,到这儿还不是来图人的吗?
吹了一晚上冷风,手僵脚僵的,进了屋又被这硬凳硌得慌,姜稚衣是身子也不爽利,心里也不爽利,越想越难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上前的丫鬟迎头赶上这一股怨气,吓了一跳,一个原路折返又倒退回去。
都知道永盈郡主与她们家公子不对付,可从前就算两人再怎么针尖对麦芒,郡主身份摆在那儿,是绝不会下驾来找公子茬儿的。
怎么如今三年过去,边关的战火都消了,郡主与公子的战火反倒愈演愈烈,大雪天大半夜的竟上门来找公子吵架?
公子也是,居然还将人留宿下来,难道是夜里吵累了,方便明日一早睡醒接着吵吗?
几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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