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希望自己诚挚的道歉能换来龚崇丘的原谅。
龚崇丘心更塞了。
他开了口,却不是顺着多多的话:“你爸爸让你叫我叔叔,你怎么还私自给我降级成哥哥了?”
凡事不谈钱不骂人,说什么都还有商量的余地,这是父亲悟出来教给他的人生道理。他松了口气,歪着头笑得甜:“哥哥比叔叔听着亲切!”
这狡猾孩子,龚崇丘心中暗暗吐槽,还知道从称呼拉近距离,瓦解敌意!
龚崇丘也不想跟个三四岁的孩子过于计较,显得他很没品。
说来奇怪,这孩子的父亲一走,他又好像没那么胸闷心痛了。
“哥哥我啊,没事!”
多多一听这话,笑容爬上眉梢,眼睛眯成两弯月。
孩子父亲没回来,他也不好走,生怕这孩子又哭,四周扫了一眼,随手指指多多的篮子决定闲聊打发时间:“你篮子里装了什么?”
多多见他起了话头,乖巧上前拿了篮子,顺手也捡起了陆珊瑚那本书放入篮子,递给龚崇丘:“我采了草,准备晾干喂小羊。好几种草呢,都试试,看看小羊喜欢吃哪种。”
龚崇丘挑了挑眉:“哦,我摘树叶你就说我是坏人,你自己摘草怎么不说?小坏人!”
多多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又张,他确实摘了草。
龚崇丘看他没法反驳的模样,还要火上浇油:“等会儿你爸爸把医生叫来,医生看你摘了草,搞不好还要罚钱!”
一听说要罚款,多多果然急得又哭,这次咧着嗓子,震飞枝上鸟雀。
等到陆珊瑚拽着医生护士气喘吁吁回到现场——大病号搂着小病号在怀里,苍白无力无效哄劝之下只得任由小喇叭嚎哭,着急忙慌撩起袖子给他拭泪。小病号一看医生真的来了,想起龚崇丘吓他的话,哭得更可怜。
“我……我没有摘很多草,你们别罚我爸爸的钱。”
“医生阿姨,她,她同意我摘草喂小羊的……”
“你们看看草呢,真的真的都是普通的小草……”
多多握着篮子的小手抖得草簌簌的响,磕磕绊绊地解释,见医生护士眼里只有龚崇丘这位病人,给他量血压测血氧忙忙碌碌,心下更慌,怎么不听他的解释呢,顿时泪涌成喷泉。
他成串洒落的热泪,顺着龚崇丘脖子淌到他的心口,被风晾成凉飕飕的一片,这么小一个人儿更是软软的坐在龚崇丘臂弯里。
龚崇丘心口将凉泪又焐热,下意识向上托了托多多往下滑的臀,禁不住皱眉,瘦瘦的小屁股尖没有二两肉,硌得他手臂酸麻。这孩子看起来不大,倒是很怕花钱的样子,拮据到如此地步,那是怎么住进的这家医院?
“先生,麻烦还是先把孩子放下,您这样抱着他,数据不太准。”护士柔声提醒龚崇丘。
陆珊瑚闻言,迟疑片刻朝向龚崇丘伸出手,却又不敢从他怀里掏孩子,只得一个姿势,最后是多多自己抽泣着从龚崇丘铁臂里爬回陆珊瑚怀抱。
好奇怪,明明龚崇丘身为优质alpha,热能充沛,无惧严寒,多多这么小小一只的热源骤然从他身上离开,却像突然发出咔哒一声,人体冷感按键开启制冷,令他怅然若失。明明上一秒还在哭闹涕流的孩子,缩进父亲怀里,也没感觉到他父亲有释放安抚信息素,也能立马安静,深深依偎在他父亲薄韧的肩头吸吮手指,眯垂着眼,开始打哈欠。
这父亲应该是个没有信息素的寻常beta,跟自己应该没有交集,为何对这个beta有种熟悉的感觉?
龚崇丘幼时混账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天不怕地不怕,总之姓龚已经给他兜底。后来成了总裁,人模狗样起来,倒学会了持重与涵养,很多直白的话,在喉头打个转儿,都会咽回肚子里。然而看着多多含进嘴里的大拇指,想到他摘的那些草,他眉头蹙成川字,一张俊脸扭成麻花,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脏死了。”
根本来不及找补,医生扶着龚崇丘躺下。
陆珊瑚听到这一句,立马转了身,清瘦身躯撩起外套把多多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了肩头一撮柔软的微卷发,在风里微微摆。
“陆先生刚才描述病情,是说您心脏不舒服吗?手臂发麻吗?指尖发麻吗?是否感觉头晕?”医生戴着医用手套触诊,护士围在龚崇丘身边解开衣扣熟练贴贴片,连接便携测试仪器。
“不是。”他呼了口气,平躺让他直视阳光,眼前亮成一片,生理泪水瞬间上涌。
“先生,没事吧?”护士和医生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妙,就要拨打特殊抢救呼叫系统。
“我好多了,等会儿我会去找金邢做检查。”龚崇丘挥开医生手臂,带着一串电线站了起来,护士惊呼着心疼仪器。
“喂,我不是说真脏,我是说”龚崇丘试图解释。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陆珊瑚打断龚崇丘,还是背对着,压低了声线,瘦长手指揉了揉多多翘起来的柔软卷发:“多多困了,刚才哭闹也许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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