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烫。
身体冷到极致,触觉也变得迟钝,手指像是碰上一面坚硬冰墙。
再多感觉就没有了,因为冷到传不进他的脑子里。
江玟缓缓眨了眨眼,努力勾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真好。
不过因为脸被冻僵了,努力笑的时候很痛。
冷到发疼。
他赤裸着身体,等身上水液自然风干,才重新套上曹弥给的睡衣,轻手轻脚走出浴室。
看了眼床下曹弥给自己搭的窝,又看了眼她睡觉的床,站在原地目露纠结,最后还是选择悄悄爬上了曹弥的床。
江玟没有打扰曹弥,也没做其他什么事,只是静静缩在床尾,把曹弥的脚挪到他的肚子上。
嘘。
没什么的。
不过是一条忠诚的狗,想用温热腹部给主人暖一暖脚罢了。
曹弥的脚常年冰冷,刚放到江玟肚子上,就让对方冷得打了个寒噤。
少年倔强缩成一团,为了不打扰曹弥,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前一秒吸气声重了些,下一秒就会特意放轻。
江玟想,这点冷不算什么,他很快就会习惯的。
他不敢去抓曹弥的脚。
身为宠物,主人不允许做的事,他绝不可以做。
睡梦中的曹弥,感受到脚下有张温暖适宜的软垫,于是挪动身体,把脚往对方肚皮上压了压。
脚底完全贴上少年腹部,脚趾也摁在他身上,江玟控制不住呻吟了一声。“唔。”
少年短促从齿间滑出的声音,让他比起完全无知无觉的宠物,多了份男性的喑哑性感。
江玟眼睫颤抖,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
因为常年吃不饱饭,他远没有同龄人显得高挑强壮。身上肌肉也没有,看起来很瘦、很弱小。
完全不是一条能保护主人的狗。
江玟从喉咙里发出低声呜咽:“主人。”
为什么不能喜欢狗狗呢?
“主人。”这两个字,被他翻来覆去的咀嚼。
好喜欢、好喜欢主人,主人也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哈、主人。”唇齿张合,从口中吐出一小截舌尖,像是在低吟浅唱。
他在说,不要赶我走。我会很乖,会很懂事,不需要主人操心。
很热。
身上越来越热了。
江玟低低念叨着,在黑夜里一声叠着一声,怎么也不肯停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曹弥喜爱,只能加倍加倍的努力,让曹弥不要那么讨厌自己。
“主人。”
江玟呼吸变得急促,想他如果真是狗,曹弥肯定会喜欢他。
会亲亲他,抱抱它,再冲他笑,分享悲欢与喜乐。
怎么办、他想和她在一起。
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被当成一条真正的狗也没有关系。
脖子套着项圈,末端牵连上一根狗绳。引绳握在曹弥手里,随意她掌控自己。
——从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这也太幸福了。
晚安,主人。
江玟无声蠕动着唇,蜷在曹弥床尾,第一次这么放松地沉沉睡去。
睡着前他还在想,要是主人明天能改变想法,让他留下来,那该多好啊。
要是能喜欢他,就更好了。
江玟弯着唇角进入梦乡,在夜里做了个美梦。
他的梦里第一次没有伤痛,天上阳光灿烂,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地上也长满了花,满地都是用煎蛋做的,开得香喷喷的花。
曹弥其实很少梦见她妈。
都快不记得她妈长什么样了。
她妈叫徐凤娟,这名字普普通通,在中国一抓就是一大把。
典型农村彪悍妇女,行事风风火火,嗓门比人先到家。
她爸每次都说她妈声音真牛逼,吵架时声音世界第一响,不吵架声音村里第一响。
曹弥她爸读了几年书,说话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个农民。
但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读书人,充其量算半个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杂交品种。
可农村吵架不需要讲究逻辑,谁声音大谁就占理。再甩手坐地上一哭一嚎,阎王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曹弥她爸明显不懂这个道理,每次吵架都吵不过自己妻子。
争到面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嘴硬非要说好男不和女斗,然后被她妈从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沾了满脸。
徐女士浸淫此道数十年,日复一日虚心锻炼,骂遍村里无敌手。
没人吵架能吵得过她妈。
再怎么洪亮的声音,在她妈面前,就显得像蚊子一样嗡嗡小。
蚊子嘛,随手一巴掌就能拍死。
徐女士嗓门大,一扯嗓子,声音能传到二里地。
夸张到趴田里休息的土狗,都会下意识打一激灵。狼狈夹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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