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空了的杯子打算出去,就在她打算关门去客厅待着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少年突然打破寂静,自我介绍道:
“姐姐,我叫江玟。”
“玟指美玉的意思。”
曹弥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杯壁,那处还是温热的,指腹贴在上面,被摁出一个微微凹陷。
她似想到什么,手指弯曲颤抖,带动悬挂在指间的杯子左右晃荡。
在阖上门前,曹弥垂眸道:“还是不要叫我姐姐了。”
“我不是你姐姐,我也没有弟弟。”
曹弥关上门,在门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身体变得僵硬,关节处也粘合在一块,难以运转扭动。
她没养过弟弟,也没养过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可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比起弟弟,她还是更愿意去养一条乖乖听主人话的狗。
她不需要什么弟弟,也不需要那种过分亲密的羁绊关系。
——即使在小时候,曹弥其实原本是能有一个弟弟的。
曹弥她妈雷厉风行,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不好惹,但因为没生出儿子,经常被村里各种人冷嘲暗讽。
在农村么,这世道就这样,生儿子是女人最最顶天的一件大事。就连村里最邋遢的一户人家,也能在聊天时捂着嘴笑,说曹家那儿媳妇的肚子可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就生了个女娃。
就是就是,也有不少妇人点头应和。她们围在一起说到尽兴,脸上皆带着满足的笑,见天色不早,当家的要收工回来了,才鸟雀纷飞回到自家开始做饭。
曹弥她妈有仇报仇,从不隔夜。
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当即就把切菜的刀往案板上一拍,饭也不做了,手上解着围裙,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闪现到那户人家的家里干架。
被点着的炮仗,威力大的惊人。
徐凤娟两手往肥腰上这么一插,对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木屋,气沉丹田,而后河东狮吼。
农村里的人,哪有像大城市那样儒雅温和的,什么脏就开口骂什么,怎么骂的爽利,也就怎么来。
曹弥她妈一口气骂了好几句,又响又清楚,嘴里吐出的字都不带重复的。
“你这贱娘皮,自己男人管不好,反到我这儿出气来了?”
“老娘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前,有种的,你就给我出来!”
徐凤娟爽爽快快骂了一通,这事儿越闹越大,周围人也越聚越多。不少人端着碗站在旁边,把这场闹剧当作无比开胃的下饭菜,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那屋男主人总算出来了,他嫌丢面,刚打了自己爱嚼舌根的媳妇儿一顿,还来不及对徐凤娟赔个笑脸,就见对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说自己是有多么命苦,多么不容易。
徐凤娟把控道德制高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这场战役,雄赳赳气昂昂回家,手里还捏着男主人为赔罪塞给她的道歉礼。
“哎……你这脾气。”曹弥她爸摇头叹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凤娟就两眼一瞪,眼珠外凸,活像要吃了自己丈夫似的。
她大声嚷嚷道:“你什么你,你算个鸡巴配说话!都是你没用,连自己老婆都护不好。他们要骑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忍不下的。你说,今儿我要不去,你能替我报仇不?”
曹弥她爸哽住了会儿:“咱都好好说话,他们肯定能——”
“呸!”徐凤娟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你曹亮也他妈是个废物,读的那几年书,不晓得冲到哪个臭水沟里头去了。”
“连护着你家女人都不会,你还会什么啊?”
越说越委屈,在外头还没怎么流眼泪,反而回自己家里,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你说,我徐凤娟凭什么要被他们看不起?”
“我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问题吗?啊?!”
曹弥她爸赶紧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快别哭了,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呢。”
曹弥她爸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也不是想责怪自己妻子,只是觉得她这暴脾气该收收,打算好言好语劝上几句。
可一见女人掉眼泪,就啥也说不出了。
他这几年书读的还是很有用的,至少不像某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把问题都怪在看起来生不出金蛋的女人身上。
女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x,男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y,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出在男人这儿。
徐凤娟见曹弥作业不写,扭头抬眼看她,原本丈夫怎么劝,都止不住的眼泪顿时收了,她抹了把脸,扯着嗓子喊道:
“你个女娃看什么看,管那么多做什么?给你妈我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去城里当个老师,叫那些天天犯红眼病的人羡慕死!”
曹弥学习成绩很好,在班里排第一,学校老师也夸她聪明。
就是人太内向,不怎么爱笑,也不怎么会开口说话叫人。
徐凤娟为此伤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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