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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1 / 2)

显露出几分虚弱病态。

这真是让修士们闻之色变的雾山公子吗?

居然是这样病弱的盲人。

在这片微寒的月色里,雾山开了口:“诗是你写的么。”

嗓音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

江月白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在细细听这个嗓音。

但这不是他熟识的任何一种嗓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隐瞒了面容与嗓音。

与自己一样。

雾山的手在月下轻轻抚摸着那张纸上的墨迹,指节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像给那片单薄的纸上勾勒出了几道花枝。

“是我写的。”江月白说,“我刚刚在九层楼上写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是说诗。”雾山嗓音仍旧低缓,“不是说这些字。”

他在问,这句诗是江月白自己写的,

还是有人让他这么写来传话的。

江月白说:“不重要。”

雾山闻言,动作微微停顿,向着江月白所站的方向转过了头。虽然他并看不见什么。

“是谁让你来的。”他问。

江月白仍旧回答:“也不重要。”

雾山的嗓音变冷了几分:“那要我如何相信你。”

江月白道:“我能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你已经相信我了么。”

这次,雾山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你要什么。”

江月白说:“你要的东西,我要一半。”

又是一阵极其漫长的死寂,良久,雾山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他缓缓道,“我到时候,直接杀了你。”

“怕啊。”江月白语气平静,“所以在带路之前,我要你的一个信物。”

雾山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什么。”

江月白:“你的灵花。”

屋外风雨忽起,张牙舞爪的乌云阴影遮住了月色。

本就不亮的室内变得更加阴暗。

雾山从椅子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停在与江月白隔帘相望的位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月白看着地上拉长的身影一点点淹没自己的影子,在雨打窗纸的声响里说:“反正那也不是真正的灵花。”

雾山没有说话。

但江月白明显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气隐隐袭来——

或者说,是杀意。

“那当然是灵花,在灵海里浸泡了三月的花。”雾山的嗓音却没有杀气,仍旧轻缓,“你没看到么,那些修士为了一滴灵息花露有多疯狂。”

“那不是花露,是剧毒的蛊。”江月白道,“真正来自灵海的纯净灵息,怎么会调起人心里那样张扬赤|裸的欲|望。”

雾山闻言,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那样疯狂,是因为我给他们下了蛊。”

江月白道:“也有可能不是你。”

“是啊,怎么会是我呢。”雾山蒙着眼的蓝色缎带在风雨寒月下显得极冷,微笑的薄唇却显得温柔,“我又不用拴住那些修士的心。”

谁最需要用东西牵制住仙门修士的心。

他在暗示,也在明示。

“不管是谁,”江月白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反噬吗。”

“藏金坠是那些人自愿戴的啊。”雾山说话的时候总是轻飘飘的,让人摸不准他的情绪,“真正道心纯净的修士,怎么会想着这种捷径,对么。”

江月白笑了一下:“所以你在考验他们的道心?”

雾山也笑了笑:“没有的东西怎么考验。修真界里,真有所谓‘道心’的人,能数出几个?”

无数人拼了命也要踏上这条充满艰难险阻的修仙路,为了不再忍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为了不再向金钱与生活低头

为了变强、变得更强,为了从万千平凡的茫茫众生里挣脱出来、走到无人可及的高处!

但到了高处是做什么?

每个人嘴上的答案都正义凛然,但每个人心里的答案都无需言说。

当然是为了从任人欺凌的蝼蚁,变作能欺凌蝼蚁的强者!

这才是踏仙途的真正初心。

这才是他们能忍过这一路的所有困难折磨的初心。

他们终于不用再受力气大的人欺辱、终于不用再受权力大的人压迫、终于不用再忍耐贫穷的苦、忍受疾病的痛

他们终于能看到无数凡人卑躬屈膝、匍匐脚下,讨好地称他们一声“仙君”,只为换几张驱邪避妖的破纸

他们终于可以让原先盛气凌人的仇敌跪在自己面前、再被自己狠狠斩杀剑下!

哪个人的修仙路,能真的丝毫不为了自己?

这样单纯的人,根本走不到终点。

走到终点再想变回单纯的人,掺杂过欲|望的道心也无法再退回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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