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需和跟着谈月梨到地里去了几回后,非要帮忙干活,不过他干了一会儿就累趴下了,回头一看谈月梨也趴下了。
段需和看着这一大片花生地:“我们干活这速度,花生又不会自己从土里钻出来,到时候错过季了怎么办。”
谈月梨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言:“我哥就忙这几天,等他收。”
她跑到河边数鸭子去了。
段需和趁机又去赵婶家,他隔三岔五就去,想着碰碰运气。
可是常往赵家走,总会被看见。
他感觉一直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但是四下张望又没有发现。
远看屋子前门是敞着的,但他走近时门都悄悄关上了。
段需和不想叫人发现了,便假装散步的样子,准备绕一圈回去。
没想到这里的房子都长得一个样,灰扑扑的,一时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不过他想,总共也就二十多户人家,很小的村子,多走两步总能找着。
他在草丛里找了一块青绿色的石头,把石头踢到左手边的门前,想着做个记号。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他一抬头,和里面正走出来的一个女人对上了眼。
她有些吃惊地吸了口气,死死地盯着他,段需和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突然往里面喊:“小谈——”
里面还追出来一个大娘,她粗着嗓门儿嚷嚷:“你走啥!谁说我那块地……”
看到段需和之后她突然止了声,低着头靠在门边,从老花镜上边打量他。
边上的窗帘也一下子掀开了,窗边站着两个大爷,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也静静地看着他。
段需和感到毛骨悚然直想逃,谈择终于出来了,他拿着一块记事板,敲了敲墙,那个大娘往里头看了一眼,回去了。
谈择皱着眉问段需和:“什么事。”
段需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众目睽睽之中他似乎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硬着头皮吐出三个字:“收花生。”
谈择看了眼他干干净净的手:“谈月梨让你来叫我?”
刚才的那个女人突然开口说:“都定下来了跟他们掰扯也没用,人都来叫了就回去呗。”
段需和忙说:“其实也没事!”
谈择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把记事板挂在门口的钉子上,对女人说:“帮忙跟书记说一声。”
女人应下来,从怀里掏出两个大番茄,要给谈择,谈择没要,径直就走了,女人眼疾手快塞进了段需和手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段需和倒是想解释一下,但是谈择走得太快,为了跟上已经耗费他太多体力,累得喘不上气。
来到谈家的地,谈月梨挖了点野葱,兴冲冲地说晚上烧鱼吃,谈择也没理她,卷起袖子就下地干活去了。
段需和想他大概是老板最喜欢的那种员工了,不过从干的活来说,也有可能是地主最喜欢的长工。
谈月梨跟他一人一个把番茄分了,上面有泥,刚摘下来新鲜得不行,他从河坡下去洗了洗,两个人蹲在坡上啃。
树荫下比较凉爽,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村里的夏天很安静,有的只是蝉的鸣叫,还有谈择干活的声音。
谈月梨还在谈论她的野葱:“段哥哥,你别看我挖了这么多,也就够煮一条鱼,但是煮出来很香很香。”
她的裤腿不知道在哪里钩破了,让本来就脏兮兮的裤子看起来更加可怜,段需和没见过她穿别的裤子,他刚想要关心一下,谈月梨吃完番茄擦擦嘴躺了下来,感慨地说:“暑假真好啊,上学就没空挖葱了。”
段需和突然觉得她是不需要安慰的,他只要躺下来,跟她一起看天上飘过去的云就可以。
谈月梨跟他讲自己的同学,讲过年吃的那条大鱼,讲春天死掉的狗,直到云层变成灰色,空气变得沉甸甸的,压着人的鼻子。
“要下雨了。”
谈择突然走过来说。
他把谈月梨拉起来,拍了拍她的裤腿,把一篮花生递到她手里,她接过就站不稳,歪着一边肩膀像座斜塔。
段需和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不能坐视不理,他帮她提着,谈月梨只要抱着她的葱就可以。
回家的路上她总是抬头看段需和,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段需和问她,她才说:“如果你也是我哥哥就好了。”
段需和开玩笑说:“我都不会干活。”
谈月梨说:“我就喜欢跟你一起玩!”
对一个小孩来说,这显然是相当大的认可,就像册封骑士的剑指在了段需和的肩膀上。
回到家收衣服,爷爷也来帮忙,谈月梨突然非常激动,她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不停地喊:“下雨了!”
雨下大了,段需和把她叫了进来,不让在外面淋雨。
他才发现谈择没有回来,他也没想着问一下,谈择给他一种没有人能管着的感觉。
晚上吃鲫鱼汤,鱼虽小却很鲜,只是有点太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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